徐世榮蜷縮着,胳膊伸到了電梯外,感應電梯閉閉開開,配上這白熾燈光,像極了懸疑恐怖片的畫面,羅鳴洲和陸時禮看到這一幕都蒙了。

    “徐叔你怎麼了?”反應過來後,羅鳴洲半蹲下去詢問情況,同時摸出手機準備報警。

    陸時禮也邁進電梯裏,單手按住開門鍵,餘光覷向地上狼狽躺着的男人。

    “沒事,”在羅鳴洲的攙扶下,徐世榮勉強坐起來,他忍住胳膊錐心刺骨的痛,把手機推過去,“幫我給秦祕書打電話。”

    他不停地倒抽氣,呼吸聲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裏格外粗重,電話接通後,更是聲音顫抖着讓秦祕書安排保鏢來接人,隻字未提報警的事。

    保鏢很快趕到,一左一右把人攙到車上,關車門前,徐世榮瞧了眼站在遠處的陸時禮,壓低聲音對羅鳴洲說,“鳴洲啊,這件事不要聲張,可以嗎?”

    “嗯。”羅鳴洲眼神複雜地點頭,目送保鏢關車門駕車離開,事情發生的突然,他也是在車走後纔回味過來,問陸時禮:“把徐叔打成這樣的是那個姑娘?”

    匆匆一瞥,他也沒看清那姑娘的正臉。

    “嗯。”陸時禮按下樓層,微擡頭,望向頭頂的那360度的攝像頭。

    羅鳴洲還在琢磨,“不是,她爲什麼打徐叔啊?下手這麼狠,什麼仇什麼怨啊?”

    “你要不去醫院掛個耳科?”口袋裏的手機嗡鳴震動,陸時禮拿出來查看消息,損他。

    震天動地的那句‘老流氓’不就是原因嗎?

    羅鳴洲顧不上他的譏諷,倚着電梯壁反駁他:“你信嗎?徐叔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羅鳴洲的父親和徐世榮是老同學,交往甚密,他打小就跟徐世榮有接觸,印象裏這位徐叔叔待人向來謙和有禮,斷然不會做出這種在公衆場合騷擾女性的齷齪事。

    “那姑娘你也瞧見了,和我們差不多年齡,你覺得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她會動手嗎?”和羅家相反,陸家老少都不太待見徐世榮這個人,陸時禮也不例外,再者,即便拋下偏見,單從今晚看到的聽到的內容來看,徐世榮騷擾不成反被暴打的可能性也更大一些。

    要不然他怎麼不報警呢?還不是心虛?

    羅鳴洲被問住了,挺長時間沒緩過來,繼續嘴硬,“我不信……”

    陸時禮冷淡地視線掃過他一直捏着的手機,“簡單啊,打電話報警,警察會調查清楚。”

    羅鳴洲面露猶疑,心裏的答案已經清晰明瞭,知人知面不知心,徐世榮這個恬不知恥的老禽獸,回頭他一定提醒父親,離這種人面獸心的人遠點。

    謝韻搭原是想打車的,遠遠瞧見地鐵口,又收回了準備開打車軟件的手,從環球中心到a大要半個小時,中間還需換乘一次,這個點,車裏的乘客並不多。

    隧道燈光和廣告牌匆匆閃過,謝韻耳機裏放着舒緩的鋼琴曲,闔眼枕着座椅靠背,她想,自己也算幸運的,認識的人裏面太多人生不逢時,尤其是那些困於後宮和深宅大院的女子們,如若生在這個時代,和男人平等地接受教育,必定會大有作爲,淑妃善舞,可以加入劇團,愉貴人愛書,怕是會二十四小時都泡在圖書館裏做一個老學究……

    漸漸飄遠的思緒被手機震動聲給拉了回來,不出所料,是謝祁延的電話。

    “睡了嗎?”謝祁延開門見山地問。

    謝韻看一眼斜對面的電子屏,還剩最後一站,列車已經開始減速,她站起來,“沒有,怎麼了?”

    謝祁延看着宿舍樓門口那對親得難捨難分的情侶,無語地背過身去,“沒事,我夜跑經過你們宿舍,順便給你帶了點水果,你出來拿一下。”

    列車裏響起標準的女聲播報——

    “前方到達大學路站,請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

    謝祁延蹙了下眉心,“你不在寢室?”

    “嗯,先下車,等我十分鐘。”列車門開啓,謝韻走出去,沿着地面的標識找c出口。

    謝祁延耐心等謝韻,a大的綠化做的不錯,蚊蟲自然也多,他轉着圈地打蚊子,不經意往寢室樓門口一瞥,瞧見那一男一女還膩在一起,暗淡的光線下,男人的手似乎還不安分地伸進了女人的衣服裏。

    謝祁延:地鐵、老人、手機

    怕忍不住自戳雙目,他又趕緊把臉轉了過去,這時謝韻也回來了,揹着前幾天從書店買的文創帆布包,短衣短褲,走路時高馬尾晃來晃去,學生氣十足。

    “去哪兒了這是?”謝祁延把那盒今下午剛送到的車釐子遞過去。

    “環球中心。”

    “去那兒幹嘛?”

    謝韻也從包裏拿出一塊盒裝的芝士蛋糕塞到謝祁延手裏,直白告訴他,“打徐世榮。”

    謝祁延的蛋糕差點沒拿穩。

    “放心,他把柄在我手裏,被打這事兒不敢聲張。”謝韻微笑着,語調輕鬆。

    謝家人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自從知道徐世榮的所作所爲之後,謝韻一直在計劃着打他出氣這件事,得益於這個時代發達的網絡,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從網上查詢到了徐世榮的信息,自然而言也注意到了網上鋪天蓋地的關於他愛妻人設的宣傳。

    打蛇打七寸,謝韻計劃好了一切,沒想到徐世榮這麼沉不住氣,上趕着來找打。

    “乖,有我在,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了。”謝韻原是想摸謝祁延的頭,夠不到,手移下去,拍着他的肩膀說。

    望進她真摯的眼,謝祁延喉嚨哽了哽,胸腔有些酸脹,這種被長輩罩着護着的感覺,他已經好久都沒有體驗過了。

    “你受傷沒?”謝祁延嗓音有些啞。

    謝韻難以置信地搖頭,“我沒給他近身的機會。”

    受傷?和徐世榮這種廢物一對一單挑讓他近身都算她輸好嗎?

    “以後別這樣了,”謝祁延嚴肅地說,“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他。”

    謝韻眼睛亮了,“什麼辦法?”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以後慢慢告訴你,”謝祁延看了眼手錶,“行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回去歇着吧,明天去領書記得帶行李箱。”

    “嗯。”時間確實不早了,離熄燈還有半個小時,這時間用來洗漱剛剛好,謝韻跟謝祁延揮手告別,小跑着往宿舍樓走。

    那對情侶擋住刷門禁卡的位置,面對着面,手勾着手,膩膩歪歪的對話——

    “我回去了。”

    “好。”

    “真走了?”

    “再等兩分鐘。”

    ……

    “……”謝韻翻着白眼,“要不我刷卡請二位進去坐坐?”

    情侶倆感受到殺氣,自覺讓開位置,謝韻迅速刷卡,進入宿舍樓。

    回寢室的時候,寧景和溫渺正敷着面膜坐在一起看電影,宋黎黎則躺在牀上打電話,謝韻把剩下的三塊芝士蛋糕分給她們,在三個人誇張的彩虹屁中鑽進了浴室。

    吹完頭髮剛好熄燈,謝韻從浴室出來,開了小夜燈照明,慢悠悠地抹護膚品和精油。

    手機屏幕短促亮起,有人通過專業大羣請求添加好友,驗證信息填的是——

    「你好,我是徐澤川,謝祁延的弟弟」

    謝祁延的確跟謝韻提過,徐世榮還有個兒子,和她同歲。

    謝韻沒同意也沒拒絕,權當沒看見,她切換到微信,點開朋友圈,第一條新動態是謝祁延五分鐘前發的,只有一張照片,是她前不久給謝祁延的那塊芝士蛋糕。

    她和謝祁延只有鍾北這一個共同好友,因此也只能瞧見鍾北一人的回覆。

    鍾北:「嘖,這撲面而來的戀愛酸臭味呦~」

    謝祁延:「煞筆」

    鍾北:「??怎麼罵人?」

    謝祁延:「拜師費五萬,包教包會」

    鍾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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