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用看文盲的眼神看着尤利塞斯。

    尤利塞斯被看的不好意思起來,他訕訕的摸着頭,遲疑:“難道我說錯了?”

    江瓷:“錯的天差地別。”

    尤利塞斯一擺手,毫不糾結:“差不多這個意思。”

    然後就轉頭拿出手機鼓搗着什麼。

    江瓷心情複雜的用袖子擦乾淨後頸的血漬,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還是以這種慘烈的狀態。

    倒下的身體,血液漸漸快要瀰漫到他腳下了,江瓷正在想如果這個世界是靈異世界的話,尤利塞斯和他估計都要被鬼纏身,然後冷不丁的被自己腦補嚇到了,連忙遠離這灘血水。

    江瓷想讓尤利塞斯叫人過來把這裏收拾了,然後轉頭一看,尤利塞斯正在手機搜索職場潛規則是什麼意思,然後看着看着,就開始搜各種職場play了。

    江瓷用力的戳了他一下,冷聲冷氣道:“先跑吧,那個拿槍的敵人還在附近呢。”

    這種時候看什麼小黃蚊呢。

    他就算手持長刀,也幹不過拿槍的。

    雖然他也有帶槍,但是就他那個槍法,還是算了。

    尤利塞斯用手機發送了消息,然後擡頭衝江瓷笑道:“這就來。”

    後廚躍下的街道錯綜複雜,狹窄又堆着垃圾桶,逃跑的尤爲麻煩,途中,江瓷一邊警惕着街頭巷尾突然冒出來的敵人,一邊聽尤利塞斯在耳邊叨逼叨。

    “聽動靜也沒幾個人,大概是東區派過來試探的吧。”

    尤利塞斯攀着牆壁一躍上了房頂,他站在高處,自然看清敵人有多少,火力足不足,他觀察了一會,又跳了下去,對江瓷笑眯眯的說道。

    “這樣逃下去也太麻煩了,敵人也就區區一個小隊而已,我們兩個人趁機把他們幹掉吧。”

    “臥槽,一個小隊的敵人!”

    江瓷喘着粗氣,無比震驚的看向他。

    什麼叫也就區區一個小隊而已。

    這麼多人高低也得把他們打成篩子了。

    尤利塞斯這個裝逼犯,捅死一個敵人就沾沾自喜起來了。

    江瓷懶得理會他,立馬掏出手機找隊長尋求救援。

    嘴上敷衍:“爲了尤利你的安全,我這就搖人來保護你!”

    尤利塞斯聽罷一臉羞澀:“有你保護我就行。”

    江瓷:……

    真不知道尤利塞斯對他哪來的這麼大信任度,他的人體描邊大法還沒讓他清醒嗎。

    尤利塞斯突然噤聲朝遠處看了眼,然後彎腰伸手從江瓷腳邊拿起那把長刀,無比自然的將他塞進兩大垃圾桶之間的縫隙:“我先去前面看看情況,小瓷你在這裏待着。”

    還在等隊長回信的江瓷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頭。

    尤利塞斯衝他笑了笑,然後手握長刀,飛快的竄上房頂,速度快的江瓷還以爲他是猴子。

    然後江瓷就看到他在前面拐角處,一刀捅死了一個跑來的敵人,想必敵人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單純拐個彎而已,命都沒了。

    尤利塞斯笑容不變的抽出長刀,像染血的惡魔,甩了下血水,直衝了過去。

    在江瓷看不見的巷子裏,激烈的槍聲驟然響起,伴隨着驚慌的吼叫,讓江瓷也驚慌失措了起來。

    他怎麼可能讓boss一個人單槍匹馬去幹架啊。

    尤利塞斯這個蠢貨,有槍不拿,偏偏拿長刀。

    江瓷等不及隊長的回信,一咬牙,雙腿顫抖的也跑過去。

    途中,隊長的對話正好打過來,江瓷連忙接通,着急道:“隊長你們到哪了?尤利他一個人衝上去了,他速度太快了,我沒趕得上,帶醫生過來了沒,我怕尤利會重傷……”

    “都打起來了?首領的速度也太快了,江瓷你保護好自己,我們馬上就到。”

    隊長那邊風聲太大,江瓷好不容易纔聽清。

    “好,我一定保護好尤利……啥?”

    保護好他自己?

    江瓷心想他沒聽錯吧,隊長確定不是說讓他拼死也要保護好尤利塞斯這個首領嗎?

    就在江瓷猶豫要不要重問一次時,手機那頭的隊長像是知道他的疑問,肯定道。

    “對,首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首領他和其他組織的那些廢物boss不同,他是alpha,一個人就堪比殺傷力巨大的武器,他天生就是幹這行的,他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你就算過去了也是給他拖後腿,我們馬上就到,來晚了就見不到首領絢麗鯊人技巧了,兄弟們速度快點,再晚什麼都看不到了……”

    江瓷愣愣的掛斷手機,感覺自己的常識受到了衝擊。

    隊長讓他優先保護好自己,不要去拖首領的後腿,但是那麼多人,就算尤利塞斯天賦異稟,也一樣會被圍攻致死的吧。

    這些黑手黨太奇怪了……奇怪到他們比自己更像個臥底。

    頭次見部下對頂頭上司的安危不在意,比他這個二五仔還二五仔。

    江瓷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飛快的趕到現場,試圖解救尤利塞斯。

    短短數十秒,江瓷就聯想出了尤利塞斯這個首領的心裏路程。

    大概是部下的吹捧,讓他忘乎所以,真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乃至於囂張到一個小隊的敵人都不放在眼裏。

    第二性別是alpha又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都是□□凡胎,被槍擊中,照樣會受傷,照樣會死亡。

    尤利塞斯,該不會是個傀儡黑手黨首領吧。

    江瓷直衝過去,滿腦子尤利塞斯身中數槍,滿身鮮血,還倔強的不肯倒下的場面。

    誰知他趕來一看,巷子裏的那羣敵人已經被解決的七七八八,牆上濺滿了殷紅的液體,空氣中都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還有硝煙的氣息,唯一一個活着的黑西裝還被尤利塞斯單手捏住脖子,高高舉在半空中。

    尤利塞斯手裏染血的長刀還威脅的抵在他的兇口,臉上似笑非笑,一副在威脅人的架勢。

    江瓷:啊這……

    尤利塞斯的武力值,好像稍微有那麼點點離譜。

    聽到聲音,尤利塞斯不耐的斜睨過去,看到是江瓷,他立馬手一鬆,被他掐的臉色漲紅快要嚥氣的敵人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尤利塞斯把長刀背到背後,笑道:“小瓷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好好待着嗎,這裏太髒了,怕污了你的眼。”

    江瓷伸手一個個指過去,不可置信的問:“地上十一個人,外面還有一個,總共十二個敵人,你就這麼輕鬆的幹掉了?”

    尤利塞斯不以爲然:“因爲他們太廢了。”

    江瓷:“他們手裏還有槍呢……”

    尤利塞斯這也太離譜了。

    尤利塞斯笑了笑:“他們的槍法比你好不了多少,不足爲懼。”

    江瓷眼尖的看到他的胳膊在汩汩流血,他大驚:“你受傷了?!”

    尤利塞斯平靜的看了一眼,安撫道:“不用擔心,這沒多久就痊癒了……”

    江瓷充耳不聞,撕下自己襯衫乾淨的衣角就往他那走去:“別動彈了,別看顯眼的就胳膊上的傷口,等你腎上腺素褪盡,說不定就痛到站不起來了,我先幫你包紮一下——小心!”

    尤利塞斯正面朝向江瓷,視野盲區,完全看不見身後發生了什麼。

    江瓷卻看的一清二楚,那個被尤利塞斯掐住脖子的敵人,倒地之後緩過勁來,從腰背抽出匕首就要扎進背對着他的尤利塞斯的脊背。

    江瓷:!!!

    尤利塞斯要是在他面前倒下,他要怎麼和趕過來的隊長們解釋啊。

    說他衝進來,拖了首領的後腿,導致首領重傷或者死亡?那隊長們不把他皮扒了纔怪呢。

    江瓷飛快的掏出槍,心跳飛快,手卻前所未有的穩,他用了一秒鐘瞄準了敵人的手腕,按下了扳機。

    黑西裝慘叫一聲,手腕無力的垂下,匕首也啪的一聲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與此同時,他撐起的兇口也被一柄長刀穿透,尤利塞斯明明背對着他,卻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江瓷怔怔的看着黑西裝無力的掙扎,最後歸於寂靜。

    他不開槍,尤利塞斯也不會有事。

    江瓷抿脣,低頭看了一眼握着槍支的手,不知是不是發現自己傷了人,手指害怕的微微顫抖。

    “我好開心。”

    尤利塞斯打破了寂靜,他眼眸亮的彷彿明月,盛滿了無盡的激動和歡喜。

    他扔掉長刀,猛的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江瓷,身體因激動而劇烈起伏着,江瓷驚在原地感受着尤利塞斯劇烈的心跳,他彷彿用全身在表達他很高興。

    江瓷聽到尤利塞斯毫不掩飾的愉悅到溢出來的聲音。

    “你是爲了保護我而開槍。”

    抱住他的力氣逐漸縮緊,尤利塞斯的毛茸茸的頭在他頸邊蹭着,“你是唯一一個會保護我的人。”

    聽到尤利塞斯感動的聲音,江瓷逐漸回過神來,頓時有點尷尬,他只是爲了保住自己在組織裏的地位而已。

    要是尤利塞斯沒了,他迄今爲止建立的優勢也全都沒了,上司失望倒還好,他小命可不能丟。

    被尤利塞斯一說,搞的他跟無私奉獻大善人似得。

    尤利塞斯還表現的跟缺愛小屁孩似得。

    江瓷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尤利塞斯的後背。

    但是不可否認,尤利塞斯這麼一說,他心底的負罪感減輕了。

    他目的是爲了救人,別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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