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家逐道 >036 論戰亦戰,戰必有勢
    與所有秦王子嗣一樣,贏璃也在十六歲這年入宮求道。

    先前白丕已經說過,秦王子嗣的天賦與庶人無二,入宮是要打點的。

    正因如此,公子公主們即便悉數入宮,真正能得道的卻十中少有一二。

    而嬴璃,正是那十中之一。

    她不僅一舉得道,更是韓蓀的關門弟子,大秦法家的一員。

    畢業出師後,她也在名義上承接了“學博”這個職位,雖然不似其他學博那樣收徒授課,多年來卻也一直與學宮密切來往,深受上上下下的尊重。

    於外界而言,她更是秦學宮的終極偶像,可謂學界聖女。

    請她來主持立論清談,自是實至名歸。

    此時,檀纓看到她本人,更是將什麼毋映真之流一掃而空。

    他只見贏璃的白衫裙如百合瓣般輕盈,行走如萍葉浮水般柔穩。

    面容恬靜,長髮輕垂。

    這才配得上一句大姐姐麼!

    更關鍵的是,她雖然身份與雛後和祭酒相去甚遠,與這二位並立而行,卻未見一絲卑遜,亦無一分優越。

    好像不管在哪裏,她都只是她,既不崢嶸也無須羞怯。

    “好啊,還是咱姐姐好啊……”檀纓喘着粗氣與嬴越悄聲道。

    “璃姐也確是少有會照顧我與嬴韻的人了。”嬴越亦遠遠致上敬意。

    旁邊的姒青篁,更是看直了眼:“璃公主……璃公主……啊……璃公主……唯有她,才配得上秦學王之姿……”

    嬴越感覺不太好,後脊樑有點疼。

    學王之姿明明在我這裏啊……至少我跟學王都是個男人不是……

    難道我這鼠,卑微得連性別都沒有了麼?

    嬴越想辯,但又說不出太大的不是。

    似來想去,唯有衝檀纓遞了個眼神。

    懟她。

    其實不用嬴越示意,檀纓也是要懟的。

    檀纓這便側頭道:“我璃姐很有名?”

    “???嚶嚶小蠅!你休要妄言攀枝!”姒青篁震怒,“璃公主的神采與才學名揚天下,我正是爲了成爲她那樣的文士纔來此求道的。”

    “我怎麼記得上次你不是這麼說的?”

    “這麼私人的事我豈能告訴你!”姒青篁看着嬴璃越走越近,呼吸也不禁粗重起來,“檀纓,嬴越,不管以前我們有什麼過節,今日立論清談都必須齊心協力,在璃公主面前,我絕不能失態,輸也要站着輸,死也要站着死!”

    檀纓本想說,你先把腳捂好別讓她聞到。

    但見姒青篁目色如炬,大有以死明志的決心,這話卻也說不出口了。

    唉,誰又沒個偶像呢。

    旁邊的嬴越眼見如此,也與檀纓道:“纓,璃姐與你我有恩,今日我們在此立論,正應用才學與創想回饋她,你無須有任何拘謹,冒犯學博我也會幫你頂住,請務必盡數展示。”

    檀纓眼見左右齊心。

    身爲中梁的他,自也傲然而立,無懼風摧:

    “我姐來此,甚好。”

    姒青篁:“都說了休要妄言!”

    嬴越:“我姐,是我姐,按輩分走是你大姑……”

    姒青篁:“嬴越,怎麼你也?!”

    嬴越:“哈,我已是鼠了,你還能將我怎樣?”

    姒青篁:“爲什麼……在璃公主面前和你們一隊啊……”

    三人焦灼對話的時候,還並不知道……

    其實雛後與嬴璃的內心。

    更爲焦灼。

    她們雖貴爲王后與公主。

    特此前來,卻並沒有什麼太高尚的目的。

    無非都是韓蓀勾引,來品一品美男子的味道罷了。

    雛後急着尋趣味,自是不必多說。

    璃公主則有些無奈。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才華與身份能與她比肩的男人,也就那麼些個。

    把已婚的排除掉,更是寥寥無幾。

    在這裏面,若是還要選出相貌看着不難受的……

    也就全軍覆沒了。

    因此,身世、才學與相貌之間,她至少要拋棄一個。

    毫不猶豫地,她拋棄了身份,只尋有才學的美男子……

    但卻驟然發現,還有年齡這一層天塹。

    名單拉出來的,全是韓蓀這號人物……

    於是不知不覺,她也就拖到了二十來歲的年紀,成爲了一位大姐姐。

    雖然她的老師韓蓀很有資源,但多年來,推薦給她的年輕學士,卻又沒一個才貌雙全的。

    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此時,這對名義上的母女並排而行,雖貌合神離,眼睛卻又都齊齊盯向了同一個地方。

    雖然她們以前也見過檀纓,但那都是以前了。

    此時的檀纓,已身高八尺,傲然而立。

    其風姿之足,與對位的範伢老怪,竟也不讓寸分。

    面對王后與公主,檀纓也只是淡然點頭行禮,自有成竹在胸,無卑無亢。

    倘若他的才學也是真的。

    這幅風姿,怕是直追光武了。

    此情此景之下,檀纓雖隻字未言,然而不知不覺之間,卻已着實將雛後與璃公主饞到了極致。

    只是二人略有不同。

    璃公主的饞,是嚼爛了往裏咽的。

    雛後的饞,卻是咬開了往外吐。

    “璃公主可是爲了他而來?”雛後前行之間,漠然發問。

    “誰,祭酒麼?”璃公主輕輕答道,“老師有事相托,學生當然不能推辭。”

    “跟我裝糊塗可就沒意思了。”雛後眯眼一哼。

    璃公主面不改色回敬:“我倒也很想像母后這樣,能時時刻刻事事清醒。”

    “行了。”雛後轉而一笑,“搞成這樣,不都是韓蓀安排的麼?我們有不滿,記他一筆便是了,莫傷了和氣。”

    璃公主回笑:“我不知該有什麼不滿。但老師確是有很多不光彩的手段,記他一筆總不會錯。”

    韓蓀孤行在前,也是感到身後的殺氣愈發濃重,很不自在的樣子。

    也因此,單從步伐氣勢上來看,他一代法家主官,學宮祭酒,反倒是被這兩個女人給牢牢壓住了。

    但也還好,他今日的身份是清談之士,本也要屈尊下場就是了。

    片刻後,三人已行至主臺下,齊齊回身。

    禮讓一番後,由韓蓀開了口:

    “今日立論清談,我亦爲駁論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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