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許平安再次醒來,朝着窗外看去,此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他扭了扭脖子,打了長長的一個哈切,肚子咕嚕響個不停,像是在造反。

    “睡的太久,非但沒有感到精神反而越睡越累,不睡了,得找點東西喫,也不知道這客棧的廚房有沒有東西喫?”

    許平安想到這既然是他們的落腳點,那無疑是有廚房的。

    只那封伯看自己的眼神不懷好意,要是惹怒了他,說不定他真的會殺了自己,還是少招惹他爲妙。

    但自己這麼一出去,按照封芸的說法是不讓自己回來,最好是走的越遠越好,這麼說來自己豈不是得重新找個落腳點?

    許平安有些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一來人生地不熟,但短時間內很難找到合適的地方,二來沒有身份證明,這是十分的麻煩的事,搞不好會被當成盜匪抓起來。

    許平安想了想,不如先去探探這封芸的口風,看看能不能多住兩天。

    他出了客房的門,心想着也不知道她在隔壁哪一間,左顧右盼之時,卻猛地發現一間房上了鎖,眼角一頓抽動,心中頓時無語。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上了鎖的一間了。

    “這真是把我當賊防了···”

    許平安嘀咕了兩句,不過轉念一想,既然她不在,那自己多住兩天,等照着僞造了兩個木牌後,在將這木牌還給她。

    許平安打定主意,下了樓,一眼就瞧見了門前那正打瞌睡的封伯,他貓着腰,躡手躡腳的從面前經過。

    見封伯沒有動靜,他鬆了口氣走出了客棧,回頭看了一眼,小聲的嘀咕了兩句:“明明我纔是顧客,搞的我跟做賊一樣···,這叫什麼事啊。”

    他嘀咕完,大步向前走去,卻渾然不知身後封伯眼睛陡然睜開,正眉頭緊蹙的盯着他的背影。

    封伯遲疑了片刻,悄然跟上。

    很快,許平安來到了一座茶樓。

    這裏人聲鼎沸,有說書的,有賣唱的,有過路的行腳商,也有鬥蟲,賞鳥的人,可謂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小二趕緊迎了上來,擦了擦桌子,開口問道:“哎,這位客官,您要茶麼?”

    許平安擺了擺手說道:“喝什麼茶,給我來兩碗鴨血粉,在弄點茶點。”說着掏出了幾文錢遞給了小二。

    小二樂呵呵的接過錢,滿臉笑容道:“好嘞!”

    許平安坐着靜靜的等着,但其實在聽着四周人的談話聲,想要從中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

    “聽說昨天客棧,驛站,酒樓···所有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差點沒把金陵城給翻了一遍,就爲了找那胡漢三和許平安,也不知道這是出了什麼事!”

    很快,許平安就聽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目光一轉,只見隔壁一桌四位穿着綢衣,端着鳥籠的富態中年人正在聊天。

    小二端着兩碗分量十足的鴨血粉出現在了許平安的面前:“客官,您慢用!”

    “吸溜!”許平安裝作喫粉,但實際上卻在豎起耳朵偷聽起來。

    “嗨,還不是那楊憲楊大人的死!”

    “這事和楊大人有什麼關係?”

    “聽我一個親戚說,那楊大人死在了牢裏,驗屍的時候仵作說是被人勒死的。最有意思的是,楊大人被勒死的當晚,捕頭抓了個賣銀書的就關在楊大人的隔壁。”

    “那兇手豈不是當着賣銀書的面殺人?難怪···難怪所有的客棧,酒樓當晚就被查驗。”

    “可不是麼!”

    “那人有沒有抓到?”

    “這我哪知道,不過這都過了一天了,多半早就跑了。”

    “說的也是,那這案子豈不是成了無頭公案?大理寺怎麼和聖上交代呢?淮西派又怎麼和浙東黨交代呢?”

    “這種事這我哪知道,不過上頭給的時間急,督促大理寺五天之內必須破案,否則後果自負!”

    “五天?這麼短的時間內破案,我看懸嘍。”

    “嗨,破不了案找兩個賣銀書的頂罪還不簡單麼!”

    “說的也是!”

    “···”

    還好自己聰明,去麗春院抹了一把鍋底,出來的時候多抹了兩把灰塵,不然自己怕是要被全國通緝。

    許平安暗自慶幸的同時,思考起了他們的話。

    從程序上來說,官員死亡的案件交給大理寺審理一點都沒錯。

    大理寺稽查,審理,得出的結論,然後將結論呈交中書省,也就是宰相胡惟庸,再由胡惟庸交給朱元璋。

    動手的是李文忠和陳寧,再結合楊憲血書上寫的揭發李善長以及請求寬恕自己家人的話。

    許平安可以肯定可以得知,楊憲是死於兩派的鬥爭,這陳寧的背後主使還是胡惟庸和李善長。

    只是先不論陳寧能輕易入牢房這層關係,就單單這個程序,胡惟庸和李善長怎麼可能讓人他們查到自己身上?

    再說這當今的朝廷只有兩個黨派,一個浙東黨,一個淮西黨。

    浙東黨的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死了,第一個懷疑的應該是淮西黨纔對。

    許平安想不明白,這朱元璋怎麼會將案子交給淮西黨去審理呢?

    朱元璋身爲一個帝王,能看不明白朝廷局勢?

    這明顯不可能!

    五天破案,今天是第二天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得想個辦法,將這血書交給劉伯溫。

    事不宜遲,想至此,許平安起身朝着小二招了招手。

    很快,小二一眼就瞧見了許平安,趕忙來到了他面前問道:“這位爺,有何吩咐?”

    許平安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知不知道這,這劉大人府上在哪裏?”

    小二連忙問道:“您說的可是那賽過諸葛亮的太史令劉大人?”

    許平安點了點頭:“沒錯,你可知道?”

    小二回答道:“客官您沿着這條道,城中心都是大臣們的官邸,劉大人的也不例外。”

    “謝了!”許平安提着東西離開了茶樓,沿着小二指的方向走去。

    如果皇宮相當於一環的話,那大臣的官邸相大多都分佈當於二環,猶如衆星拱月一般將皇宮給圍着。

    這樣一來能夠體現皇宮尊貴的地位,同時大臣們也靠近皇宮,上朝也方便。

    途中,許平安路過一個賣小孩子玩耍面具的攤位,幾個小孩正在炫耀着。

    許平安眼睛一轉,這不是絕佳掩飾自己面孔的好東西?他走上前問道:“你這猴頭的面具怎麼賣?”

    “兩文錢!”攤主開口道。

    “我買一個!”許平安付了錢,拿在手裏看了看,這木頭製作的,只是有點小。

    他有走了一會,很快就來到了劉府,只見這劉府前門緊閉。

    許平安眉頭緊皺,圍繞着劉府的四周繞了一圈,來到了一出茶攤,稍作歇息。

    “老伯,我看你在這裏賣茶很久了,這劉大人有沒有喝過你的茶啊?”

    憨厚的老伯聞言自賣自誇起來:“這劉大人下朝回來,天天喝我的茶,還說我的茶好喝呢!”

    “是麼。”許平安只是笑着問道:“真的麼?”

    “那當然!”

    許平安三言兩語的和老伯聊了起來,很快就從他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劉伯溫的信息。

    劉伯溫關愛百姓,在民間聲譽極高,同時也是個兢兢業業的嚴於律己的工作狂。

    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上衙,總是夜深了才放衙,白天的這個時間段,除非放假,否則他應該是不在家的。

    血書交給劉伯溫倒不是問題,問題是許平安也不想捲入兩派鬥爭的風波。

    畢竟楊憲這樣的高官說死就死,自己一個無名小卒,捲進去恐怕死無葬身之地。

    許平安覺得自己得苟一點,畢竟苟得平安。

    要是自己有像封芸那樣的武功就好了,這樣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血書交給劉伯溫,同時不讓自己牽扯太深,可惜自己不會。

    真讓人頭疼,許平安百無聊賴的看向了劉府,要是有人能幫自己把血書給送進去就好了!

    忽的,許平安看見了不遠處端着破碗的,喊着行行好的老乞丐。

    突然他腦中劃過一道閃電,心生一計——不想親自去送,那自己可以用錢買通一個老乞丐。

    讓老乞丐夜裏挪到劉府石獅子旁邊,攔下放衙進府門的劉伯溫,然後將血書交給劉伯溫,自己只要確認他上交了不就行了。

    這麼一來,自己不但能置身事外,而且還能順利的完成任務。

    真是一石二鳥。

    許平安思考了半天,發現這計策並沒有什麼問題。

    他起身離開,準備多查看四周規劃好離開的路線,等天黑之後再戴上面具,然後實行買通乞丐,攔下劉伯溫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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