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怡是華國法語御用翻譯官,除了法語和漢語,她還會英語、日語、韓語,都是能和本地人無障礙交流的程度。但她爲政府工作,身份很炫,但工資並不高,至少和周漾比是不高。

    周漾經常吐槽她,你那點工資不如到我公司來寫寫文案,寫寫背景線什麼的。

    畢竟她在文學上的造詣也挺高的。

    但阮怡說那是她的夢想,爲國家效力是她的夢想。

    這次阮怡還沒說話,他卻聽到了安葉姝的聲音,“怡寶你真好,可是演戲是我的夢想嘛~”

    又是一個有夢想的人。

    “去小區舞臺上演吧,我會帶上七大姑八大姨給你捧場的。”阮怡道。

    安葉姝:“怡寶,我好感動……”

    周漾嘴角抽抽,這孩子好賴話都聽不懂嗎?不過看起來這兩位好像並沒有因爲這件事受到影響,而且……那邊的氣氛好像要開始搞事了,周漾禮貌地掛斷了電話。

    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橫向發展什麼了。

    他開了一家娛樂公司——迷迭香娛樂,並很快和安葉姝那邊表述了讓她和那邊公司解約的意思。

    “你是不是對我家阿姝有意思啊?”阮怡看到註冊好的商標,忍不住問。

    眼裏滿是警惕。

    周漾淡淡睨了她一眼:“我只是對錢感興趣。”

    “那你還替阿姝給三倍違約金?”阮怡逼問道。

    周漾:“她難道不能給我帶來更多的收益嗎?你是不相信她的業務能力,還是不相信我的運營能力?”

    阮怡默然。

    新公司成立,安葉姝成了臺柱子,舉全公司之力捧她,爲她挑最合適的劇本,打造最好的妝容,塑造最受歡迎的人設。

    與此同時,公司也涌入了其他的新人,大家像當初創業的他們一樣充滿激情。

    一直關注着周漾的周老爺子知道這事後,又把他叫回了家,誇讚了一番。一個智者是不應該鑽牛角尖的,周老爺子很欣慰周漾能明白這個道理,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而知道這件事的白慕婷和周朗生又吵起來了。

    “你不是說,支走他的得力幫手,就可以擊垮他嗎?”周朗生說。

    白慕婷蹙眉沉思後回道:“那只是因爲抽離得還不夠多而已,把柴都抽走了,他這個打火機就算再能燒又有什麼用?”

    過來找白慕婷的周沅聽到兩人吵架,又默然地走開了,她又爬上了屋頂。

    被留宿下來的周漾,半個小時後也爬了上來。

    他點了根菸,在她旁邊坐下。

    看着火光,周沅說了句:“你說是香菸重要,還是打火機重要?”

    周漾愣了一下,回道:“對於我來說,都重要。對於你來說,都不重要。”

    “那如果你只能選擇一樣,你選什麼?”她問。

    周漾聞言想起了那晚他問周沅,舞蹈和她媽選誰的事情,果然風水輪流轉。

    “或許可以兼得。”他輕佻道。

    “原來到你這個年紀,也學不會取捨。”周沅驀地鬆了口氣。

    周漾笑道:“如果連煙和打火機都買不起,那生活也太悲哀了。”

    “哥,你還沒看過我跳舞吧?”周沅忽然說。

    “要跳給我看?”周漾有些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周沅學着他的模樣挑了一下眉,然後站起就準備給他跳一段,但周漾卻說:“要跳也別在這兒跳。”

    這裏太危險了。

    後來他們下了樓,去了後花園。

    在一盞路燈下,周沅給他跳了《洛神》。

    他能感受到她對舞蹈的熱愛,她的每一個舞步都充滿自信,一旦給她個舞臺,她就是王,她是天生的舞者。

    跳完後,他說:“周沅,繼續跳吧。”

    周沅卻說:“不跳了,該好好準備高考了。”

    我再也不跳了。

    她朝住所走去了。

    她的最後一場舞給了周漾,她覺得周漾是那隻可以自由翱翔的鳥,會帶着她的夢想飛的。而她該去做母親的提線木偶了,她是這個世上唯一和母親有血緣關係的人,哪怕母親很壞,她也不該嫌棄她摒棄她。

    又到年底了。

    周漾的飯局越來越多,有請他喫的,也有他請別人喫的。這幾天,他每天都在喫、吐中循環,在大年三十這天又進了醫院。

    他尋思着黎興川該回來了,在醫院裏躺着給他打了個電話。

    停機了。

    他又給邵文軒打了個電話。

    沒人接。

    周漾懵懵然,出院後,去了趟邵文軒的家。

    沒看到邵文軒,但見到了他母親。和他母親交流後,周漾才知道邵文軒並沒有回來幫她。

    她說:“我當時是提過一嘴,但文軒說,你那裏更需要他,而且他也對服裝設計不感興趣。這是他第一次拒絕我的要求,我想他也長大了就沒再勉強他。我還以爲他一直在你那兒。”

    周漾愣住,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他這半年到底在哪裏?

    “他有跟你聯繫過嗎?”周漾又問。

    “有啊,每週都會打電話過來報備生活。前幾天還說公司太忙,不回來過年了。”

    周漾心底開始鬆了口氣,他想或許邵文軒是明白了自己的心,去找黎興川了。

    看來邵文軒是刻意瞞着他母親的,於是周漾也跟着附和道:“確實有點忙,他是公司的總工程師,所以就更走不開了。”

    又和邵文軒母親聊了會兒,周漾便走了。他想再過兩天應該就能看到邵文軒和黎興川了,到時候他們倆不知道得多虐他這條狗。

    想到這些,他莫名地笑了。

    可正月十五都到了,他也沒等來這兩位的狗糧。

    他以爲這兩位是被唐執給刁難了,於是又給唐執打了電話。

    “哦,忘了通知你了。興川走了,在你生日那天晚上。”

    “走了?”周漾腦子嗡嗡的,他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

    “死了。”唐執冷不丁道。

    又補充道:“他那天回忻城了。在機場不遠處出了車禍,兩邊的車都燒起來了,四個人全燒死了,面目全非。”

    周漾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

    多希望這只是個玩笑,可唐執他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

    那天,他去了黎興川的墓地,在那裏,他看到了邵文軒,精神頹唐的邵文軒。

    邵文軒沒戴眼鏡,就呆呆坐在墓前,看到周漾來了,才默默戴上眼鏡,動作遲鈍地看向他,然後和他招呼了一聲:“你也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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