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希說的問題確實是他一直都拼命忽略的問題。
他和陳慢慢之間的相遇就註定了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無論是友情還是其他什麼。
想到這裏，顧諳心裏有點兒堵，明明是才認識幾天的人，怎麼這麼快就開始產生其他的感情了呢。
顧諳搖搖頭，忽然發現他現在有點兒看不清自己的內心。
從上了這坐島開始，屬於顧起的那一部分責任和擔當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本屬於他這個年齡段少年的孩子氣和執着。
只是到底是成熟穩重好一點兒，還是天真爛漫好一點兒，顧諳一時之間卻沒有答案。
不如交給時間吧，少年雙手交疊在腦後，“擺爛”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他這個聯盟第一將軍的腦海裏。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一直襬一直好
剛剛纔熄滅的通訊器在這個時候忽然亮了起來，獨屬於副官蘇念安的鈴聲在房間裏響起。
還真不是時候
顧諳無奈地結束自己剛開始不久的擺爛生涯，帥氣的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一股無奈。
“喂？”顧諳接通電話，在電話另一頭的人沒有開始說話前搶先開口，“咱們先說好哈，長話短說，不要耽誤我時間。”
“將軍，你”蘇念安溫和的聲音裏染上幾絲疑惑，他頓了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電話似乎打得不是很是時候，“那個，我要不要換個時間再給您打回去？”
“蘇念安，你也學壞了是不是！”顧諳忍不住笑罵，“跟着那羣老頭子果然學不到什麼好東西。給你三分鐘，有什麼事兒趕緊說！”
“就是我在今早的直播回放裏看到了星塔發出的紅色海嘯警報，將軍您沒有上報聯邦進行備案，想問問您是否已經接受到星塔報警。”
警報？
連蘇念安都知道了？
顧諳藏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發白的指尖透露出他的緊張。
作爲執行了無數次任務的將軍，他知道如果警報被聯邦的人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按照星際法典地四百三十七條規定：凡事有危害星民的區域或者物種出現，聯邦有權依法對此區域和物種進行毀滅。
只是，在過去的幾十年循規蹈矩的毀滅裏，顧諳終於開始慢慢厭倦起這樣的任務。
難道所有威脅人類生命的東西都應該毀滅麼，整個星際真的再也沒有一種可以解決這種矛盾的方法了麼？
“所以，你向聯邦說明了情況沒有？”沉默良久，顧諳終於緊張地開口。
電話另一頭的副將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垂着眸子低聲道，“沒有，念安只聽將軍一個人的，聯邦裏的那些人都沒有將軍可信。”
“做得不錯。”
聽到蘇念安少有的表衷心，顧諳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蘇念安這孩子是他從廢墟里撿回來的，他本以爲那人循規蹈矩永遠也做不成自己的心腹，卻沒有想到到頭來那人確實最知得信任的那一個。
電話對面沉默良久，蘇念安終於又一次開口，“您，真的像他們說得那樣，背叛了聯邦嗎？”
“背叛聯邦？開什麼玩笑！”顧諳透出一個爽朗的笑，他眯着眼手指隨着他心情的輕輕敲着桌面，“誰告訴你的？又是那羣滿嘴謊話的禿頂老頭？”
“沒沒有。”蘇念安被將軍問得一愣，本能地磕巴起來，“孫博士他們其也挺好的”
蘇念安所說的孫博士，就是聯邦環保局現任主任兼特殊實驗室的組長，那人平日裏信奉毀滅一切阻止人類生存的東西，在他在位的這幾年原本幾座還苟延殘喘的海島皆因爲他的提案而不得不變爲陸地。
所以，整個聯盟裏，顧諳最討厭的也是這個人。
“他好麼？”顧諳絲毫沒有在意少年已經窘迫的表情還有身後那個禿得透亮的頭頂，“他要是真好的話，怎麼人到中年就不長頭髮了？他怎麼也不考慮考慮是因爲頭髮都覺得他這個人無趣又惡毒呢？”
“顧起，你什麼意思！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
可憐的孫教授一開門，就聽到那人這麼嘲諷自己，他憤怒地拿起一旁的帽子，狼狽地遮住光溜溜的頭，“我告訴你，我掉落的每一根頭髮都是爲了聯邦和整個星際的未來！他們是爲了使命而來，也是爲了使命犧牲的！”
“死老頭，那你怎麼時候也犧牲一個讓我們都去喫喫席？”
顧諳絲毫沒有在意老頭的憤怒，繼續笑着開口，眼前這人平日裏沒少接着公務噁心他，如今他終於找到機會，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對了孫博士，我認識一個做假髮比較好的店鋪，你要不要網購幾頂啊，是喜歡殺馬特一點兒還是喜歡正經一點兒的？您儘管說，索然我人出不去，但是我的副官很樂意爲我代勞。”
顧諳懟孫博士的時候眸子裏帶着笑，這似乎是他自從成爲聯盟上將後表情最靈動的一次。
“你個兔崽子，反了你是不是！”孫教授被他氣得直抖，一旁的蘇念安很有眼力見地扶住老者，然後把那人送到門外的醫務室裏。
醫務室裏的醫生迅速給老爺子測血壓吸氧，整個走廊裏頃刻間就忙碌起來。
這樣的事情在整個聯邦局裏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從前顧諳只會用冷漠的表情讓孫博士血壓飆升，如今他更是隻用幾句話就把那人氣得差點兒又住進醫院。
“行了，還挺機靈的。”顧諳氣走了孫教授，心裏積壓的火氣終於消失了不少，“看你表現不錯的份上今天給你準備一點兒獎勵，回家記得查看自己的快遞。”
“快快遞？”
蘇念安有一瞬間的愣神，雖然現在的快遞已經便捷到可以隨時隨地到達對方家裏，但是一座孤島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做獎勵的？
“你就等着驚喜吧。”顧諳很有面子的眨眨眼，他伸手摸着自己桌子上用盒子包好的兩盒貝殼，語氣裏滿是得意，“保準是你沒見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