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開幕儀式上,是怎麼預料到他們一定會起爭執的?”
吳念玉用手敲着扇柄:“正如蘇康所說,如今塗山大會不比從前,漸有趨炎附勢之態。可你瞧着那主理人呂無風,和臺上的各位判罰官,可是那趨炎附勢之人?”
“不是。屬下瞧着呂無風是個很有骨氣的,只不過如今形勢所逼,面對不得已的狀況,也不得不妥協一二。”
“不錯。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如果前一屆主理人和判罰官是一羣愛拍馬屁的小人,那麼他們選不出這一屆還算不錯的判罰官來。同理可推,這塗山大會一直以來的籌措方,至少還沒被這江湖上的污濁之氣完全腐化掉。可明明是一羣正直之人舉辦的武林會盟,爲何卻越來越巴結那些有名有勢的門派呢?”
左恆恍然大悟:“因爲他們之前或許曾抗爭過,但那些門派倚仗着權勢,肯定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正是。同理,呂無風宣讀的入圍名單明顯不合雲屏宮他們的意,他們囂張跋扈,必定會鬧出亂子來。”
幾人說着說着,走進了營帳。吳念玉剛撩開簾子,便瞧見姬漱陽端坐在椅子上面,盤腿閉目,雙手置於膝上,嘴裏正念念有詞。
果然是個武癡,不放過任何機會修煉。吳念玉無奈地搖搖頭,這時瞥見旁邊的侍女們排隊拿着一盆盆原本擺在營帳中的花,正往門外走。
“這是做什麼?”吳念玉疑道。
申女官走上前:“回殿下,雍國公主囑咐奴婢,此地不比之前,各派營帳捱得很近,各方勢力魚龍混雜,萬一有意外發生,我們需得迅速整頓隊伍離開,因此不必擺這些礙事的東西,要儘快拿走,保持帳內簡潔。”
吳念玉點點頭。他瞧着正在修煉的姬漱陽,邪笑了一下,心裏有了歪主意。他瀟灑地揮了一下衣袖,幾個離得近的侍女手中的盆景頓時灑落下紛紛揚揚的花瓣,朝着姬漱陽飄了過去。
姬漱陽閉着眼睛,突然鼻間縈繞一股花香,睜開眼,看見吳念玉站在對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幹什麼?”
“本王好不容易開完了那勞心勞神的開幕儀式,也不見你慰問一下。”吳念玉撇撇嘴,走過來。
姬漱陽瞥了他一眼,手伸向桌上的茶盞,兩根手指一推,茶盞朝着吳念玉飛了過去:“殿下口渴,請喝茶。”
吳念玉左手一擋,手掌向下托住茶盞,上面的杯蓋還在滴溜溜轉着圈:“多謝公主。”
“是。”左恆拱手道,帶着魏達離開了。
吳念玉對扎西道:“你和蘇先生去門外守着。”
“是。”
姬漱陽瞧着這陣勢不一般,挑了挑眉:“有發現?”
吳念玉坐到桌子另外一邊,探過身來:“雲仙姑的脖子上,掛着一塊玉。”
“那塊玉有蹊蹺?”
“那玉質地特殊,一半乳白、光澤柔和,另一半翠綠通透,質地細膩。”
“其他玉不是這樣麼?”姬漱陽問。
“不是。一塊完整的玉,縱使成色不一,也都是漸變的,不可能顏色、質地變化如此突兀。更何況這兩塊半玉成色上好,價值連城,左邊乳白色的那一半是和田玉,另外翠綠色的那一半是獨山玉,如此特殊的一塊拼接而成的玉,我只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過。”
“你之前見過?”姬漱陽疑道。
“在我母親的遺物中,有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那塊玉的背後,刻着我父皇的名字。”
姬漱陽愣了一下,隨後哼笑了一聲:“所以雲仙姑脖子上的玉,也是吳昭送給她的。”
吳念玉眼神中帶着些嘲諷,語氣玩味:“我今天找了個機會,仔細打量了一下咱們這位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雲仙姑。她眼神輕浮,嗓音嫵媚,手上還留着指甲,可不像是個正兒八經的道士。”
“你的意思是……”
“一個破了淫戒的女道士……”吳念玉冷笑道:“我父皇爲了這皇位,可確實犧牲頗大啊。”
“哈,”姬漱陽笑了一聲:“我們猜來猜去,想了那麼久爲什麼雲屏宮能一直唯吳昭馬首是瞻,沒想到竟然是因爲如此簡單的理由。”
吳念玉想起那塊玉,頓時一陣反胃。他臉色陰沉:“此女,我必殺之。”
“師妹,殿下!”蘇康走進來:“萃娘派人來報,她和顧煥在候人石峯附近發現有人使用迷霧林!”
吳念玉和姬漱陽對視一眼,雙雙站了起來。
蘇康遞給姬漱陽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那劍未刻劍名,渾身不帶花紋,乃是蒼山十八落號稱“七君子”的七把劍之一。姬漱陽接過劍,拿起帷帽戴在頭上,拉下帽裙遮住面容。
吳念玉也沒有帶崖亭,避免露餡。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