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混在民國當探長 >第257章 入甕
    翟山鷹也不容易,爲了此次親自的探查,重新打造了自己的人設。

    鋥亮的意大利黑色皮靴,深灰色薄呢馬褲,淡灰色格子夾克,一副寬大的深茶色墨鏡,頭上是淡灰色格子鴨舌帽。一副完全的小開樣子。墨鏡擋住了他臉上的皺紋,和下垂的眼袋,臉上還略施了些粉。

    他把車停在泰禾大廈的後面靠近馬場的地方,然後逡巡着走到前門來。

    一路上遇到不少西裝革履的中老年男人和珠光寶氣的太太,以及一些穿着時髦的小姐。他們的言語中夾雜着各種不太連貫的數字,聲音也不大,他一直沒有聽全過,當然也無法判斷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滿面的陽光與興奮他是看得出來的。幾乎人人手裏都拿着一張花花綠綠的印刷品。路人們議論的同時,大多都指指點點着手裏的印刷品。

    他轉到正門,竟然有兩個印度阿三巡捕在門口筆直地立着。目不轉睛地,更像是儀仗兵。

    在絡繹不絕,上上下下的人羣中擦着肩,他上了四樓。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四個鐫刻的大字“黔南礦業”,看質地像是金礦的原石鐫刻出來的。筆畫上有斑駁的黑色的光點,並非金光燦燦。

    在現在的翟山鷹看來,這金礦的原石是一個個“狗頭金”,經過切削和打磨,才鑲嵌在門楣上,作爲招牌的。

    這纔是低調的奢華。

    昨晚與外甥房子龍的求證,經過一個似乎是不眠之夜的發酵,讓他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低調的奢華”。

    這也是一座金礦應該有的門面和內在氣質。

    翟山鷹對房子龍是放心的,也相信了“黔南礦業”是一個真實的存在,這並不是因爲房子龍是他自己的外甥,反而是因爲房子龍對幾個關鍵問題上的含混的答案。如果有人刻意行騙,那一定會將所有的細節都做到儘可能完美,但房子龍沒有,他只告訴了他自己知道的,對於那些他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房子龍沒有給出清晰的答案。更重要的是房子龍說自己不記得自己認識金虎這樣一個人。

    而正是這些含混和不可知,才能證明了信息的真實性,雖然它不是那麼精確。

    這也和金虎描述的情節一樣。誰能記得聚會中朋友帶來的朋友呢?

    他也看過金虎提供的投資合同,和瑞士赫爾本銀行出具的擔保書,那是做不了假的,從紙張到印刷再到上面的印章,絕對不是中國人能做出來了。他覺得自己都制不出來,更何況別人。在設計龐氏騙局行騙上來說,翟山鷹自認就目前的上海灘,無人能出其右。

    他曾對國人的“馬虎”與“湊合”的習氣深惡痛絕。

    黔南礦業的大字下面,是一扇頗爲寬大的玻璃旋轉門。門框倒是鎏金的,鋥光瓦亮地金燦燦地映着穹頂之上撒進來的陽光。

    兩個西人巡捕,依舊如儀仗兵一般站立兩旁,也是目不斜視的,但他們身上都彆着盒子槍。

    翟山鷹進了旋轉門,但卻沒有跟着旋轉,而是撥開了門內的人,三步並做兩步地跨進大廳。

    眼前的景象刷新了他對“低調的奢華”的認知。

    四周一色的暗紫色天鵝絨布幔,打着均勻的褶,自天花板一直垂到地板,布幔上,各種展板製作精良,在射燈的的照射下,講述着金礦業務的一個主題,從發現到勘探,再到發掘冶煉,封裝運輸,全礦概貌,儲量,到各個團隊的介紹,應有盡有。

    每個展板旁邊站着一位西裝革履,戴着白手套的小夥子,笑容可掬地爲觀者解釋着與該展牌相關的問題。

    展廳正中是一人多高的玻璃展櫃,一色由柚木打造,齊胸處,由大到小依次排放着金礦採集的“狗頭金”,大約有二十個之多,每個旁邊的標籤在射燈的照射下清楚地標註着採集的時間地點,體積重量與純度。

    整個大廳里人羣充盈,卻沒有絲毫的擁擠之感,因爲人羣是有序地流動的,再加上來這裏的人多數都是要表現出自己的紳士淑女的氣質來,所以行爲多有收斂,即使那些暴發戶的土老帽,在這裏也要附庸些風雅來。

    翟山鷹在展廳逡巡了一圈,又揀重要的展板看了一遍,他在頂頭的燈光明亮許多的區域裏注意到了幾扇寫着“投資顧問”的緊閉着的房門。門前的架子上擺放着一摞花花綠綠的印刷品,這就是他見到的路人們手裏拿着的東西。

    “黔南礦業投資指南”。

    翟山鷹走上前去,在架子上拿了一份指南瀏覽着,低眉瞄向旁邊的房門。

    總共五間“投資顧問”的房門外,都有兩三個人在等候。門上都掛着“洽談中……”的小木牌。等待的人中,有相互低聲討論的,也有獨自沉思的。

    出來的人全都是滿面紅光且難掩興奮,腳步輕快。

    接着進去的人,步履堅定,義無反顧。

    他朝旁邊走了幾步,遠遠地看着。

    這才發現,在掛牌的洽談室中,還有一間上掛着“首席投資顧問”的牌子。

    他想着,如果自己要談的話,一定要去那間房裏談。

    他正在想着,一陣中英混雜的“對不起,請讓讓。請讓讓,對不起”的聲音傳來。

    只見兩個持槍的黑色制服男開路,後面有四個穿着黑色西裝白襯衫,暗紅色領帶的男人,一人拎着一個粗白布的袋子,又有兩個持槍的制服男斷後的一支小隊,穿過人羣走過來。白色的粗布袋子上,印着赫爾本洋行的標誌,和中英文的“赫爾本銀行”字樣。

    翟山鷹朝後退讓了兩步,然後又尾隨着小隊出了旋轉門。

    他們上了電梯,持槍男伸手拒絕了翟山鷹,把他擋在了電梯外。電梯門在翟山鷹的面前關上了。

    翟山鷹急忙跑到旁邊的樓梯,一口氣跑下了樓。

    當他站在泰禾大廈的門口臺階上的時候,持槍男的小隊,正在把幾個布袋子拋上一輛赫爾本銀行的武裝押運車裏,關上車門,上了鎖,上車離去。

    翟山鷹回頭望着泰禾大廈,把夾克的領子翻起來,若有所思地垂首離去。

    跟着出來的皮克、盧志強、高大烈和英子在臺階上,望着翟山鷹走遠,又折上通往馬場的路,消失。

    幾人面面相覷,聳肩攤手起來。

    來來往往的路人紛紛好奇地掃視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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