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從噩夢中驚醒時,已經是半夜了,這個陌生的房間沒有一絲光線,即便他擁有夜視的能力,但以他目前昏沉的狀態,他根本看不清楚。
不安讓他努力調動起全身的力氣,在黑夜裏搜索起木婧所在,鼻子也有些失靈,他在周圍環視一週都沒感覺到她,月白驚慌的起身,卻猛地想起了之前腦袋下傳來的感覺。
他低頭一看,小傢伙正好躺在自己的頭頂上方,因爲他是一直是枕着她的腿睡的,所以他沒有在最初的時候就感知到她。
木婧睡得迷迷糊糊,只覺得腿上突然一輕,腿部的血液突然迴流,讓她的腿失去知覺變得麻木起來,她表情痛苦,抱着自己不自覺的就縮成一小團。
月白心疼的替她揉了揉腿,看到她的表情漸漸緩和,他這才鬆了口氣。
她這樣軟乎乎的一小團,抱起來應該能睡個好覺吧。
混沌的大腦裏好像就只有這個念頭,鬼使神差的,他把她抱進懷裏,安穩的躺了下來。
他動作輕柔,她也沒有醒,但還在感覺到熟悉味道時順勢往他胸口蹭了蹭。
“白白……”
是她小聲的喃喃。
聽到這聲夢囈,他心裏那點不安徹底被安撫下來,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更加安心的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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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時候木婧是被熱醒的,她記得這個地方是沒有配牀上四件套的,那她蓋在身上的會是什麼?
她擡頭巡視,蓋在自己身上的,是月白的手。
她覺得自己周圍實在有些熱,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
昨日大夫確實是來過了,也只是說月白因爲疲勞過度纔會這樣,並無大礙。
說是說沒什麼太大問題,但她看得到他眼底的鄙夷和不屑。
他打心眼裏瞧不起月白是個半妖,更瞧不起這麼緊張一個半妖的自己。
這樣直觀的感受到月白的處境還是第一次……
雖然在木府的時候就有很多人看不起月白身份了,但他們再怎麼看不起再怎麼厭惡,也都會看在木婧的身份上收斂起來,不至於大刺刺的表現在她面前。
但在這不是,在這沒有人在意她什麼郡不郡主的身份。他只會因爲看不起半妖而神情鄙夷並且毫不遮掩,甚至她都不知道他有沒有認真治療月白。
木婧想從他懷裏鑽出來,可月白卻抱得更緊了些,他還把下巴枕在了她頭上。
“不許走……”他小聲道。
他像個護糖的小孩,不願意輕易的把手裏的糖果輕易交給大人。
木婧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把手從他腋下穿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去給你倒杯水好不好,你現在生病了得多喝點水。”
“我不要。”他堅定的拒絕,聲音卻因爲生病變得有些可愛,聽起來其實有點像是在撒嬌。
撒嬌嗎?
也是這個時候,木婧才終於感覺他有點孩子樣了,難得的母愛又開始作祟。
“白白聽話。”木婧努力仰起臉與他對視:“我想要你快點好起來,你聽話好不好。”
月白因爲發燒的關係腦子並不清醒,他想看清楚木婧,又因爲眼神聚焦困難的關係,便把臉往下靠了一下,可這樣還是看不清,他不由得再往下,直到用額頭貼到她的臉上,他纔不在糾結這些。
木婧還想要掙扎,才後知後覺的感覺現在的氣氛有點微妙,雖然她一直覺得月白在她眼裏只不過是個小孩,但他現在近在咫尺的眼睫,還有傳過來溫熱的氣息,都在高速自己他們近得有點過頭了。
“我不想放開婧婧……我不想……”他反覆喃喃着,搖着的頭時不時的蹭着她的臉。
木婧沒骨氣的紅了臉,在心底提醒自己n遍他只是個孩子,而且他現在還在生病,他只是生病了不太清醒。
“聽話,不然我不喜歡你咯。”
她依稀記得同事之前就是這樣哄她兒子不搗蛋的,她也只能抱着試試看的心態這樣說道。
“不可以!”月白果然鬆了些力度,不情不願的讓她從中掙脫出來。
木婧從他懷裏鑽出來,剛想下牀,在感受到身後的牽引力時,才發現月白手裏還撰着她的裙子。
“鬆手!”
“嗯(én)……”他拒絕着。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月白這麼撒嬌,木婧也忍不住心軟起來,她伸手摸向他的臉,手還沒完全伸過去,他便已經把臉湊上來了,還在她手心蹭了蹭。
有點像只等待領養的小狗。
木婧看他鬆了裙子,剛想離開卻被他握緊了手,月白癡迷於她手掌上傳來的涼意,不願意鬆開。
“婧婧……”
他的尾巴還不停的搖着,這樣看來,更加像一隻粘人的狗狗,特別是因爲還生病的關係,更加顯得楚楚可憐。
木婧嘆了口氣,老實坐回牀邊,狗狗馬上就把頭湊了過來,靠在她的腿邊,還心機的壓住了她的小片裙角,生怕她輕易離開。
“睡會兒好不好。”木婧這下才把自己的手收回來,看着他乖巧的閉上眼睛,也安靜的觀察他的睡顏。
他長得確實好看,而且又這麼黏着自己,要是等他長大了,也許可以……
木婧立馬打消了自己腦子裏奇怪的念頭,不可以對小孩子下手,特別是在一個這麼依賴自己的孩子面前。
他現在只怕還沒有什麼喜歡的概念,對她的感覺或許依賴更加多一點吧。
因爲自己是唯一對他好的人,旁人不喜歡他,身邊又只有這麼個可以依靠的人,所以纔會這麼黏着她。
等他長大了,到時候真正想清楚這份感情,大概就不會這麼黏着自己了。
她小聲嘆了口氣,手落下的時候剛好放在他耳邊,月白抖了抖耳朵,卻沒有睜眼。
“可以摸……”
木婧有些意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主動的月白。
難不成發燒了還會變得誠實?
“婧婧不開心可以摸……笑一笑。”
意外的很可愛,木婧感覺自己被他撩到了,伸手在他耳尖點了點,看到他不自覺的垂耳,輕輕揉了揉他的耳根。
“白白今天很主動呢。”她調侃道。
以往的月白安靜沉穩,這下生了病才勉強有點小孩子的可愛。
當然,只是單從性格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