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起路來，都是喘息不定，下一步若有不穩，只怕都要摔在地上。
但是這樣一個尋常老人，體內卻具有着號稱能夠斬殺世間任何強者的力量。
蒼山部歷代以來，有十二神山，到了當今時代，有三大神山之主，已是掌教級數的戰力……但是養劍人，不在其中行列。
他不屬於任何一座神山，他只屬於蒼山部。
他不是神山之主，也不是各山族老。
他是蒼山部的定海神針！
他只有一擊之力，然後自身必死無疑！
而面對他這一擊，世間強者，恐怕無一人能有十足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他擁有着將世間任何生靈，一起拉下黃泉，共歸於盡的本事。
“借力種道之法，有兩種方向……”
崑崙少主攤開了剛纔蒼山部第一山主手中取來的祕訣，淡淡道：“第一種，借力而來，種道於身，便如同修成‘此法’！”
鬼谷靈官露出異色，說道：“也就是說，他們此番得獲了正景小友的大衍洞虛萬化劍氣，從此種道於身，就相當於蒼山部有三百六十五位修行者……學成了大衍洞虛萬化劍氣？”
衆人聞言，神色凜然，這才明白，爲何蒼山部甘願交出六百八十座靈石山！
大衍洞虛萬化劍氣，是崑崙仙宗至高劍訣，被譽爲此世當中最爲鋒銳的劍氣。
崑崙少宗主當初修成大衍洞虛萬化劍氣之後，以真氣境界，被譽爲人仙之下無敵手，凌駕於各大仙宗佛寺同輩新秀之上！
而如今李正景所學大衍洞虛萬化劍氣，被認爲已至大成，再無破綻。
倘如蒼山部得獲三百六十五道劍氣，就能栽培出三百六十五位修成大衍洞虛萬化劍氣的奇才……如若種道功成，便是三百六十五尊世間頂尖強者！
此等戰力，足以凌駕世間各方強大勢力之上！
這纔是蒼山部真正的圖謀！
隨着崑崙少主這一番話落下，衆人面色皆變。
尤其是蒼山部三大神山之主，均是對視一眼，露出凝重之色。
崑崙仙宗如今被譽爲世間第一仙宗，定然會忌憚於蒼山部的發展……如今崑崙少主一言點破，便是爲了制止此事？
“南荒兇獸肆虐，衆生皆苦，也須有大量強者，圍剿兇獸。”
李正景平靜說道：“大衍洞虛萬化劍氣，是世間唯一對兇獸進行剋制的法門……無妨！”
崑崙老道大喝出聲：“你是無妨，可是他蒼山部要栽培這麼多強者，修成的還是我崑崙仙宗祕訣，豈能善罷甘休？”
李正景勸說道：“爲天下衆生，給我一個面子。”
崑崙老道聞言，哼道：“罷了，給你一個面子，但蒼山部還須給老夫一個交代……”
李正景有些爲難，於是看向了蒼山部第一山主。
第一山主微微點頭，嘆道：“何必演戲？只要今日交易達成，算我蒼山部欠你一個人情……”
“借力種道之法，還有第二種！”
崑崙少主這般說來，目光落在了下方扶着岩石正在喘息的老者，說道：“借來的‘力量’過於強大，自身無法承受得住，而且領悟不通，便也無法借成‘此法’……那麼便只能將這一道‘力量’收在體內，日夜溫養。”
養劍人點頭說道：“老夫當年以人仙上境修爲，以這麼一道劍光種入體內，卻無法修成這道劍光，故而只能養在體內……便被稱作養劍人！”
“所以你只有一擊之力。”
崑崙掌教說道：“你養的這一道劍光，如若發出，自身生機盡去，臟腑胸膛皆成破爛……”
“但這一道劍光，來自於蒼天之上，你們擋得住嗎？”
養劍人這般說着，喘息道：“此劍出現於上古時代，至今已傳十三代人，用我蒼山部一十三位祖輩的性命養到今日，保留到今日，並不是爲你們而留的……”
李正景平靜說道：“那又是爲誰而留？”
養劍人沒有迴應，只是說道：“自從擁有此劍以來，各方勢力對我蒼山部萬般忌憚。”
他並未提及此劍究竟爲誰而留，此言是說……因爲此劍，蒼山部長久歲月，得以不滅，各方勢力皆不敢有滅亡蒼山部的念頭。
只要此劍不出，各方必然忌憚，蒼山部便不會有覆滅之危！
而他此言之意，便是提醒李正景。
他無意用此劍斬殺李正景等人。
而李正景等人，便也要掂量一番，是否值得用自己的性命，爲今日意氣之爭，來領略他蒼山部歷經十三代人留下來的這一劍！
“李正景擁有大好前程，但老夫是將死之人，倒還真想領略這麼一劍！”
崑崙掌教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養劍人身上。
而養劍人也看着他，神色如常。
二者目光相對，良久無言。
許久之後，才聽養劍人出聲。
“遙想昔年，這道劍光，從天而降，只留一個名字……趙還真！”
“……”
場中寂靜，過得片刻，才聽崑崙掌教退了一步，說道：“我本想着，自身將死，換掉你蒼山部最可怕的力量，也算值得！如今想來，上代掌教也知曉你的存在，卻仍然沒有逼你出手，而是回到崑崙仙宗，壽終正寢……現在看來，你當年也是將這個名字，告知他老人家了罷？”
“不錯，昔年崑崙上代掌教，想要強闖蒼山部，逼老夫出手，但是……”
養劍人說道：“他與你一樣，聽了這個名字，便也退去了。”
崑崙掌教微微點頭，施了一禮，偏頭看向李正景，說道：“到此爲止。”
李正景心中有着滿腔疑惑，但出於對崑崙仙宗的信任，還是擡手拋出三百六十五道大衍洞虛萬化劍氣，落在了下方的老者身上。
養劍人微微張口，吞盡三百六十五道劍氣，臉色愈發蒼白，呼吸愈發急促。
他癱坐下來，擺了擺手。
隨後三大神山之主，以極爲複雜的目光，看向李正景等人，便也各自退去，帶走了位於山林間的養劍老者。
荒界城主躬身拜倒，旋即退去。
雲霄飛舟之上，陷入一片沉寂當中。
“趙還真是誰？”鬼谷靈官忽然問道。
“不知道。”崑崙老道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