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肝臟和腸內檢查出了腫瘤細胞。
這種情況，她只能繼續接受化療來治療。
周雪躺在病牀上，只是兩天的時間，她更瘦了，兩頰凹陷，眼窩深陷，整個人憔悴又疲憊。
肖帥和項婷婷坐在病牀邊，滿眼擔憂。
“媽，你感覺怎麼樣？”
項婷婷說這話時，眼眶裏有淚花閃動。
天知道她看見媽媽倒下去的那一刻，心頭是怎樣的慌張和害怕。
周雪動了動嘴脣，聲音沙啞，“有點累。”
肖帥將牀頭櫃上晾涼的水端起來，插了一根吸管送到周雪嘴邊。
周雪側頭喝了一小口，溫溫的水喝進去，周雪感覺好受了許多，胸口那種憋悶得喘不上起來的感覺鬆緩了許多。
“醫生來過了嗎？”
肖帥和項婷婷一起點頭。
“小雪，你就是今天累到了，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去的。”
“是我自己要去的，就這麼一次，我不想錯過了。”
檢查結果出來是一週以後的事了，周雪只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回家去，等到檢查結果出來這天才在肖帥和項婷婷的陪同下又來到醫院。
當聽見醫生說周雪的癌細胞擴散了時，項婷婷的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我媽媽做了手術的，怎麼還會擴散？”
在肖帥第一次拿着沈星洲的答題卡通過他還給沈星洲時，沈從軍就知道了眼前的小姑娘和自家兒子是同班同學。
“胃癌中晚期的手術複發率通常情況會比較高……”
“比較高那做手術還有什麼意義？”
項婷婷吼出這句話就捂着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不是說胃癌晚期都有能活下來的例子嗎？
爲什麼不是她的媽媽？
不是說她媽媽的病情已經穩定，接下來的化療都可以延長週期了嗎？
爲什麼突然就擴散了？
“抱歉醫生，這孩子……”
沈從軍理解地點點頭，“我理解，關於接下來的治療……”
“醫生，接下來的治療，讓我想一想。”
肖帥和地上哭泣的項婷婷同時擡起頭看向周雪。
周雪朝着女兒招招手，項婷婷紅着眼眶站起來扶住媽媽，一家三口朝外走。
醫院樓下的花壇邊，周雪坐在樹叢的陰影后，項婷婷挽着她的手臂坐在她身邊，肖帥坐在她另一邊。
三個人都很沉默。
“小雪……”
“我不想治了。”周雪打斷肖帥的話，平靜的將她的打算說出來。
即便剛纔已經有了心理猜測，肖帥和周雪還是很難接受。
肖帥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也繼承了原主的感情。
原主對周雪有很深的依賴，他甚至沒想過和原主離婚，當然，就他原來懶惰成性，這是很顯然的事。
肖帥進入這具身體後，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他和周雪之間，也相處出了感情了。
不說他們的關係還是夫妻，就是你養貓養狗，養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
“媽，不要，好不好？”
項婷婷泣不成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周雪的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
“婷婷，其實媽媽也曾經是一個很怕疼的小姑娘，媽媽前半生喫的苦已經很多了，這一次，讓媽媽自私一次好不好？”
周雪慢慢轉過身，輕輕將女兒抱進懷裏，“媽媽的婷婷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了，婷婷的爸爸也長大了，以後你和爸爸好好的過。”
“媽媽是個不合格的媽媽。要是下輩子媽媽還能當你的媽媽，媽媽想許個願，讓媽媽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裏，等媽媽學會了愛自己和愛別人時，再讓你來當我的孩子。”
“媽媽——”
項婷婷抱着媽媽，搖着頭流着淚，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無論她曾經有多想逃離母親逃離這個家，這個時候的她心痛到快要死掉。
她也不是個好孩子的。
她想當個好孩子以後好好孝順爸爸媽媽的。
他們一家三口爲什麼就不能像別人家一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項婷婷是a市高考狀元，萬年老二在高考的時候一舉翻了身。
在所有人都以爲沈星洲會是高考狀元時，項婷婷跳了出來。
沈媽媽無限惋惜，兒子掙那麼多第一有什麼用，關鍵時候掉鏈子。
“兒子，雖然可惜，但爸爸媽媽還是以你爲榮，你彆氣餒啊！”
沈星洲勾脣一笑，“媽，我沒氣餒，也不可惜。”
“她已經記住我了，該到她放光彩的時候了。”
沈媽媽：“？？？”
已經接受了女兒考第二的周雪喜出望外。
當天晚上就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飯菜，當然，她只主廚，打下手的是肖帥和項婷婷。
周雪將一隻大雞腿夾進女兒碗裏，笑着誇讚道：“我閨女，辛苦了，媽媽爲你驕傲。”
項婷婷的眼眶一下紅了。
從小到大考了那麼多次第一，沒有哪次像這一次一樣，讓她開心又難過。
“媽！”
項婷婷依偎進母親懷裏，依賴的蹭着，像小時候一樣。
不，比小時候還要更親暱。
項婷婷的大學志願全部填的是a市的大學，以她的成績，完全可以去全國第一的大學，而她卻選擇留在了a市。
她選擇了a大的心理科，她想要成爲一名心理醫生。
一名傳播心理疾病重要性的心理醫生。
要是她和媽媽的心理疾病能早一些被發現，那媽媽的胃癌會不會也會早一點發現？
a大截胡了一個狀元，高興得不行，爲了留住這個人才，a大給項婷婷申請了全免學費的條件。
然後，他們就收穫了另一個學霸。
沈星洲費了那麼多勁才讓項婷婷記住他，怎會在這個時候輕易放棄。
自從周雪癌症擴散不打算繼續治療後，沈星洲已經許久沒有給項婷婷發過消息了。
兩家人乍然在a大門口相遇時，雙方家長和項婷婷都驚訝的瞪圓了眼睛。
沈從軍和沈媽媽很快回過神來。
難怪，兒子說什麼都不願意出省上學。
難怪兒子一意孤行的只想上a大，還說走爸爸走過的路看看，再不濟也能和爸爸一樣優秀。
沈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