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剛纔被爸爸嚇到了嗎？”
肖帥眉頭稍稍擰起，他下次是不是要拖了石平旺去角落裏揍？
石珏搖搖小腦袋，眼底藏着光。
肖帥大掌揉在石珏的小腦袋上，瞬間大樂。
“好閨女，對，咱們不要怕，就不能怕事，越怕事越被人欺負！”
肖帥和石珏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周圍有人聽見，忍不住嘆息一聲。
石老頭和石老太的偏心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
石平安生不出兒子也是事實。
以前村子裏的人看熱鬧，大多就是惋惜，要是鄭秀芬肚子爭氣生出個兒子來，石老頭和石老太也不至於這麼偏心，看石平順兩口子就知道了，說到底還是他們不行。
但這次，肖帥發狂打人，村裏對老實人“石平安”另眼相看的同時也會在心裏嘆息。
再老實的人，被欺負狠了也是會反擊的。
要不然，“石平安”也不能昨天賣了家裏的豬和牛，今天就跟石平旺動手。
說不準，這送孩子裏頭也有什麼貓膩呢。
石平旺才和媳婦商量要傳肖帥中邪了，村子裏就傳起了他之前給石瑤找人家有貓膩。
又說肯定是他做得太過分，要不然老實人“石平順”也不會爆發賣豬又賣牛，還跟他動手。
石平旺知道這些消息時，差點氣炸肺。
天地良心，他就是害怕老大來借錢，想着老大的豬殺了他能分一些肉，可沒幹他們傳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但村子裏的人傳得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一樣，石平旺只能先平息這場流言再去找大房麻煩。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爸爸不生氣？”
“爸爸生什麼氣？我們不主動惹事，但我們不要怕事，你做得很好。”
石珏得了爸爸的鼓勵，眼睛瞬間大亮，像盛了星光一樣，光芒璀璨。
昨天跑了大半天，今天就很快，肖帥很快帶石珏改了名字，父女兩人回到家時，鄭秀芬也把午飯做好了。
熱了饅頭和粥，粥里加了野菜，把剩下的一個雞蛋也給煮了。
想着肖帥幹活累，她又單獨給肖帥扯了一碗麪。
“我今天早上去上工，賺了十八塊。”
鄭秀芬的手一抖，一勺粥差點舀到手上。
肖帥嚇了一跳，忙上前接過勺子。
“這會時間還早，我下午去還能再賺十八塊，等我下午結了工錢我就先把欠的外債還了一些，照這樣的速度，一百塊錢，我很快就能還了。”
鄭秀芬呆呆地看向肖帥。
肖帥把粥放在桌子上，“快給孩子們分，小心燙。”
“啊，哦，好。”
肖帥又把麪條撈起來，一起放在桌子上。
“我說過能養活你們母女幾個我就肯定能做到，以前是我想着我到底是爹孃的孩子，他們的心再偏，我做得好了，他們也肯定有看得見的一天，但是昨天我想通了。”
“他們不喜歡就不喜歡，我過好我的日子就行，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兒的，你好好養身子，等你好了，我們還等着你做好喫的呢，水泥廠的活暫時不會斷，這邊還要通鐵路，等火車來了，要的水泥只會更多，你不用怕，就算我一天只掙三十，一個月也有九百了，你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我肯定攢夠了罰款。”
“等你這胎生下來，我們以後就不生了，我並不是跟你說着玩，我是認真的。”
鄭秀芬看着丈夫，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她趕忙用手擦掉。
昨夜肖帥也說過類似的話，但那個時候的鄭秀芬更多的是惶恐。
她這胎生下來還不是兒子，丈夫怎麼活？公婆那邊又怎麼交代？
但這一刻，鄭秀芬的心是真正的安定下來了。
“喫吧，你和孩子們都喫飽飽的，家裏糧食喫完前，我肯定能掙到錢買糧。”
肖帥吃了半碗麪條，家裏還剩的三個饅頭，他吃了一個，加上他給自己留的四個饅頭，一共五個饅頭，算是吃了八分飽。
“你們這幾天就在家裏，讓孩子們在院子裏玩兒就好，把門鎖上。”
鄭秀芬點點頭，“你幹活累了就歇歇。”
“好，你要是覺得不太累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做個捂嘴的罩子，水泥廠裏有點兒灰，灰落下來，鼻子有點兒難受，咱們家還有棉布嗎？要是沒有就算了，等我過幾天掙了錢去買布。”
“應該還有，一會我去找。”
“別累到自己，你倒了我就不能去水泥廠上工了，該歇就歇該喫就喫。”
“你也是。”
肖帥抱了抱女兒們後轉身離開，鄭秀芬就聽肖帥的將院門鎖了起來，轉頭去屋子裏找針線和布料。
他們家當然沒有布料了，鄭秀芬有一件衣服，料子還很新，是她嫁人時，孃家給做的，壓箱底的衣服。
她一直沒怎麼捨得穿，平日裏幹活都是穿她以前的舊衣服。
鄭秀芬把衣服找出來，折了折就在臉上比劃。
石珏帶了兩個妹妹在院子裏玩兒，這算是她們難得的清閒時光。
不，應該是石珏難得的清閒時光。
肖帥跑到水泥廠時，已經下午一點了。
水泥廠裏幹活的人，有人回家喫飯還沒來，有人也跟帶了喫的來，不過這會也喫完了，正準備幹活，看見肖帥來，大家的皮都下意識一緊。
趙虎走上前，關懷的問道：“家裏沒出什麼事吧？事情都辦下來了嗎？”
“都辦好了，家裏出了點事，耽擱了一下，我去幹活了。”
趙虎見肖帥好像沉默了許多，心裏擔憂，但見肖帥不太想說的樣子，他也沒繼續問。
他們家能出什麼事，無非就是石平旺又攛掇石老太鬧騰。
唉……
趙虎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然後他就看到他的好兄弟已經扛了三包水泥朝他這邊跑過來。
若他沒有看錯的話，他的好兄弟腳步似乎比早上那會更快了。
趙虎：……這，是受刺激了嗎？
肖帥的速度的確更快了，他缺錢，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