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還是我來洗吧，我今天感覺好很多了，明天……”
肖帥擺擺手，默默看着鄭秀芬臉上的紅腫。
鄭秀芬就說不出話來，捂住臉道：“已經，不疼了，就是小珍的臉……”
說不擔心是假的，石珍臉上的傷有兩三寸長，傷口倒是不深，但鄭秀芬也很擔心石珍臉上會留疤。
女孩子臉上留道疤，以後被人嫌棄怎麼辦？
肖帥從口袋裏掏出剩下的十三塊錢出來。
“這是我今天賺到的錢。”
鄭秀芬瞪大眼睛，不是說掙了十八塊？
肖帥順手將抱着他腿搖搖晃晃站起來的石瑤抱起來，觸上石珍眼巴巴的目光，肖帥又彎下腰，一起把石珍也抱了起來。
“誒，你小心。”
“別擔心，我肯定不能摔了她們，還沒一袋水泥重呢，我一趟都能扛三袋水泥，再加上你和小珏我也扛得起來。”
鄭秀芬瞬間臉紅，“又胡說。”
肖帥看着鄭秀芬羞澀的模樣，忍不住咧嘴笑。
鄭秀芬看得怔怔的，丈夫以前笑時也不大聰明，但似乎又和這種不大聰明不太一樣。
“我還沒跟你說吧，我今天掙了五十三塊錢，還了四十塊錢的債，剩下十三塊錢，一會就帶珍珍去買藥膏來擦，她還小，還會長，這傷會好的。”
鄭秀芬驚得合不攏嘴，五十三塊錢，借的一百塊外債就這麼還了一半？
“最多到後天，家裏欠的錢就能還完了，那兩筐菜就是我去還錢時，他們給的。”
“這怎麼好，他們借錢就很好了。”
“沒關係，這份情咱們記住了，以後他們有需要的地方，咱們再幫回去就是，推來推去，倒把情分推淡了。”
鄭秀芬臉上這才真真切切露出笑容來。
“那就好那就好，可以喫飯了。”
“好，把桌子擺到院子裏吧，外面涼快，今天可熱死我了，明天我要再多帶兩個竹筒去。”
鄭秀芬就不由心疼起來，“要不，藥膏還是先別買了，珍珍還小，長大撐開說不準這疤就沒了，剩下的錢，我們慢一點還……”
“我沒事，真的，我會量力而行，你們也一樣。”
“小珏，快上來，爸爸揹你。”
肖帥抱着兩個閨女蹲下去，把後背露給石珏。
一直站在媽媽身邊看着爸爸和妹妹的石珏一呆。
“小珏快來！”
鄭秀芬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石珏立馬朝爸爸飛奔過去，一下撲進爸爸寬闊有力的後背上。
“抱好爸爸，我們要起來嘍！”
三個小姑娘一起抱緊爸爸，肖帥嘿喲一聲慢慢站起來。
石珏用力抱緊爸爸的肩膀，兩條小短腿箍住爸爸的腰。
三個小姑娘臉上都是開心又幸福的笑容。
歡笑聲從小院裏衝出去，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朝這邊看一眼，籬笆牆擋住了大半視線，但他們還是隱約瞧見肖帥和三個孩子的互動。
開心總是會一不小心就傳染給別人，路過的人，除了少數幾個，都心情不錯的離開。
“好了好了，你快把她們放下來吧，都累了一天了，擺桌子喫飯了。”
石珏呲溜一下從爸爸身上滑下去，“爸爸，我去搬凳子。”
珍珍看見姐姐下去也扭動着小身子要下去，瑤瑤才玩上癮，可不願意下去，兩隻小手就緊緊抱住爸爸的脖子。
迴應鄭秀芬的是石瑤剛喊溜的一串爸爸爸……
肖帥就伸手抱住孩子，進廚房把桌子提出來。
就是一張小桌子，很輕鬆。
鄭秀芬本來都想自己提了，但想到丈夫這兩天反覆說的話，她就沒逞強。
等肖帥擺了桌子她就和石珍一起把飯菜都端出來。
兩盤饅頭，一鍋粥，又炒了小菜和雞蛋，一碗鹹菜，還有一碗蒸蛋羹，是肖帥特意給孩子們點的。
這一下就把今天收到的雞蛋都煮完了，說實話，鄭秀芬是一邊心疼一邊煮的。
石瑤看見喫的，不要爸爸抱了，掙扎着從爸爸懷裏下來。
“等一下，小髒手，爸爸先帶你去洗個手再來喫。”
其實石瑤洗過了，但她還不太會走路，更喜歡在地上爬，才洗過的手很快又髒了。
石瑤是背對着爸爸被抱走的，她就看見一桌好喫的，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爸爸爸……啊啊啊，哇啊！”
石珏噔噔邁着小短腿去打水，石珍看了看姐姐，吸了吸小鼻子，一步三回頭的朝姐姐走。
等三小隻把手都重新洗過，鄭秀芬已經盛好了飯。
“瑤瑤給我，你先喫飯吧。”
“我來，你管小珏和珍珍就好，蛋羹好，你給她們多舀一點蛋羹，你也喫雞蛋，趕明兒我趕早去割點肉回來，你明天中午煮個肉粥再炒點肉，我中午回來喫飯。”
這是今天中午發生那事後肖帥重新決定的。
錢重要，人更重要。
像今天中午，要不是他想着要帶石珏去改名字，那這母女幾個還不知會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起碼也要等鄭秀芬的胎穩了，或者把孩子生下來，這些都是着急不來的。
而且，他不回來，她們恐怕會省口糧，人是鐵，飯是鋼。
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不喫哪來的力氣。
肖帥給小閨女喂一口粥又喂一口蛋羹，拿起饅頭就咬一大口。
石瑤啊啊啊爸爸爸的去抱爸爸的手，慌得不行。
肖帥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這是爸爸喫過的饅頭，瑤瑤也要喫嗎？”
“啊啊啊，”
石瑤指指自己的嘴巴又去抓爸爸手裏的饅頭。
“好好好，爸爸給喂，瑤瑤要坐好，坐好爸爸才喂。”
肖帥耐心的說了兩遍，石瑤似乎聽懂了，坐在爸爸懷裏，眼睛亮晶晶地等着爸爸投喂。
肖帥就從饅頭另一邊揪下一小塊，將剩下的饅頭一口塞進了嘴裏。
石瑤的目光跟着那大半饅頭移動，然後就看見……饅頭沒了。
石瑤：“(°ー°〃)”
小姑娘足足愣了三秒，張嘴就要哇一聲哭出來。
肖帥趕忙將留下的那一小塊饅頭塞進石瑤嘴裏。
小姑娘的哭聲就一頓，趕忙用小手捂住了嘴，一副害怕爸爸從她嘴裏搶喫的模樣。
肖帥就忍不住樂起來。
鄭秀芬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朝丈夫碗裏夾了一筷子雞蛋後，道：“喫飯你少逗她，當心嗆到。”
肖帥笑着連連點頭，等嚥下嘴裏的饅頭，他又拿起一個，才揪了一小塊下來，石瑤就撲過去……
飯桌上的氣氛，樂和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