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還是讓你大哥給你吧,我不摻和你們兄弟的這些事兒。”
黃忠轉手把錢塞到了畫了押的肖帥手中。
手伸到半空的石平順:“……”
“對哦,我差點忘了還打了欠條,你帶欠條來了吧?你把欠條給我,我還你錢。”
石平順:“……”
明明他纔是借錢的那個,但這會卻感覺像是臉皮被人撕下來在地上踩一樣的難堪。
石平順窘迫得再待不下去,掏出欠條塞進肖帥手中,拿了錢轉身就走。
“哎,你今天也不做了?結工錢,當天的工錢當天結,我們不拖欠工錢的。”
石平順:“……”
“黃工,我們也要回家了,先結算我們的吧。”
趙虎和劉九周田三人笑嘻嘻排到黃忠面前。
趕回來的石平順:“……”
肖帥等着三人結算了工錢,一起往家走。
趙虎道:“看見了吧,我就說不是誰都有平安能幹的,咱們三個人加在一起纔有他一天多呢。”
“平安,你小子不累嗎?咋就能跟陀螺一樣。”
“我要養家啊!”
三人:“……”
說得他們仨好像不養家一樣。
肖帥抽出五塊錢遞到趙虎跟前,“別嫌少,就你的沒還了,剩下的明天再還你。”
趙虎看着肖帥遞過來的五塊錢氣樂了。
“我不要五塊要十塊,你明天再還我,我又沒有給你打欠條。”
纔拿到錢走過來的石平順:“……”
“行,那我明天再還給你。”
肖帥又掙了大錢的消息再一次席捲了整個石窪口村。
但這次去水泥廠的人反而少了。
不是誰都能天天去水泥廠掙錢,也不是誰都能去水泥廠掙大錢的。
肖帥就這樣每天早上下地幹活,下午回來洗衣服挑水劈柴,時間一晃一個月就過去了。
鄭秀芬的胎也慢慢穩了下來,基本的家務都能料理,肖帥也跟着輕鬆了一些。
比如,白天鄭秀芬能把衣服都揉搓乾淨,肖帥傍晚回來只用把揉搓乾淨的衣服拿到河裏漂乾淨就行。
但肖帥不是個能閒下來的人。
空餘出來的時間他就去山裏砍了竹子來晾曬。
他打算做一些竹製品,等到趕集的時候,拿到集市上去賣。
一個月的時間,肖帥在水泥廠掙了兩千多塊錢,但他花的也多。
現在手裏就剩下一千五了。
要是以前,鄭秀芬哪裏敢想一個月花六七百塊錢。
他們一年都攢不下這麼多錢來。
花這麼多錢,效果也是很喜人的。
一家子的精氣神都好了起來,臉上長肉,面色紅潤。
三個孩子的個子躥了,頭髮也柔順了。
變化最大的要數最小的石瑤,她已經能站起來走路了,就是走起來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要摔倒一樣。
伴隨着開始走路,石瑤會說的話也變多了起來,就好像驟然打開了某個開關一樣。
她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小牀,是肖帥抽空熬夜做出來的,一個月才做成一張小牀。
石珏和石珍見了,都是眼睛亮晶晶的。
肖帥笑着把三個孩子都放了進去。
說是小牀,但放三個小孩也綽綽有餘,小牀周圍有護欄,有石珏那麼高,把孩子放進去,再蓋上個簾子就跟關小狗一樣,完全不怕孩子掉下來。
“好啊,你們三一起睡,就把小牀放你們原來的牀旁邊,晚上太擠自己爬回牀上睡。”
石珏踮着腳尖,仰頭看向爸爸。
肖帥噗嗤一下笑起來。
“哈哈,你們出不來了,沒有爸爸幫忙,你們就是想出來都出不來了。”
石珏:“……”
石珍:“……”
高興得蹦蹦跳跳的石瑤一臉無知的跟着爸爸哈哈大笑。
鄭秀芬從廚房裏出來,“洗澡睡吧,你把牀搬進去,晚上我去和孩子們一起睡。”
肖帥回頭看向鄭秀芬。
鄭秀芬就瞪回去道:“你看什麼,她們三個睡在小牀裏,我就起來給她們蓋一下被子,她們又踢不到我。”
肖帥:“……行吧,我一會就搬進去。”
這一夜,肖帥一個人獨守空房,聽着隔壁的歡聲笑語,倍感孤單。
以至於,他第二天晚上他就把石瑤的小牀搬了過來,將石珏和石珍趕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
給石瑤穿上一件厚實一點的衣裳,就不怕半夜孩子涼了。
鄭秀芬:“……”
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快的。
夫妻倆躺在牀上,鄭秀芬纔要讓自己先睡着,肖帥突然開了口。
“秀芬,你睡着了嗎?”
正要努力睡着的鄭秀芬:“……還沒,怎麼了?”
“我想八月份去城裏。”
鄭秀芬打了一個哈欠,眼淚忍不住六下來。
“你要進城添置東西嗎?家裏沒有什麼要買的。”
“不是,我是想帶你們進城,以後我們就在城裏生活,你在城裏生孩子,孩子們都在城裏上學。”
鄭秀芬的瞌睡一下全醒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們去了城裏,家裏的田地房子怎麼辦?我們去了城裏住哪裏?人生地不熟的。”
鄭秀芬下意識抓緊了被子,縱使在石窪口的生活很難熬,鄭秀芬以前想的也就是分家過自己的日子。
眼下丈夫找到了活幹,她也和村子裏的媳婦們交上了朋友,日子似乎才過得有點起色,就要拋下這些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嗎?
“家裏的田地可以租出去,房子先留着,現在到八月份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應該能存下五千塊錢來,我們去了城裏先租房子住,以後我肯定能在城裏買房子。”
黑夜裏,許久沒有聽到鄭秀芬的說話聲。
肖帥忍不住側了身子。
“秀芬,你是怎麼想的?”
“我們就在村裏不好嗎?孩子也可以在村子裏上學,去了城裏,水泥廠的活怎麼辦?我……我什麼都不會,都說城裏喫根蔥都要花錢買,平安,五千塊錢,看起來很多,但花着花着就沒了。”
他們去城裏,村子裏肯定要熱鬧,像之前去水泥廠一樣,鬧騰了好久好不容易纔平息下來。
要是去城裏生活不下去又回來,村子裏的人要怎麼看?
田地租出去,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還回來的。
沒錢沒地……
鄭秀芬一想到那個場景就心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