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米遠 >第6章 我十六歲時看過你的電影
    鬱文生戴着口罩風塵僕僕地從航班通道走出時,依舊被常年蹲守在出口處的八卦媒體眼尖發現了。一剎那,人流蜂擁而上,他大步流星地直奔出口,未發一言地登上了商務車。

    媒體記者們爭先舉着□□短炮似的相機,抵着車窗玻璃,閃光燈不滅。

    morwen無奈地搖下了車窗,她擋着鏡頭,禮貌周到的同其中熟悉的媒體朋友打了聲招呼,又悄悄透露了鬱文生後面的活動日程,才順利解圍,讓商務開出了機場。

    鄭文雯轉頭看了眼,耷拉在後座裏的鬱文生,一張臉鬍子拉碴,憔悴不已,眼神銳利地翻看着採訪稿,她欲言又止。

    “我很好,只是坐太久飛機,一會兒下車活動下就行。”

    鄭文雯沒有搭腔,只打開了電子商務本,開始同他逐條覈對通告的注意事項。

    原先一天時間的四個通告,三個發佈會一個採訪節目,全部壓縮時間,擠成了香港、深圳和珠海三地連軸轉的一場公路戲。路上快馬加鞭地趕程,發佈會上風淡雲清的控場,回香港接受《interviu》採訪前,鬱文生的鬍鬚又悄無聲息地冒了頭。

    《interviu》是香港viutv製作的一檔訪談類綜藝節目,鬱文生三年前作爲新生後輩,陪同當時電影作品的前輩藝人一同出席過。他在休息室化妝期間,勉強吃了半份豬扒包。回來路上,經過一家茶餐廳時,鬱文生突然喊停車,讓助理去餐廳打包了一份。

    上次海粟來香港參加活動,他遠在甘肅蘭州拍攝電影,拍完摔車戲鏡頭的鬱文生帶妝坐在黃草垛上,望着荒漠孤煙直,轉念間想到了海粟,下一秒就收到了她發來的照片,對這家餐廳的豬扒包讚不絕口。

    鬱文生對喫的沒有要求,餓了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但海粟截然不同,她每到一處地方都要去尋找心滿意足的美食,她會因爲喫得開心而對一座陌生的城市充滿熱忱,她沉甸甸的喜悅會無聲無息地感染人。

    在此刻,他有些後悔,沒有打包帶回海粟冰箱裏面的水餃和辣醬,她外婆做的飯菜,好像是唯一能填滿他空虛靈魂的熱量了。

    “leo,你查下上週寄出去的快遞到哪了?”

    leo連忙翻出了物流信息遞給鬱文生確認,網站顯示着快遞已抵達溫州市集中點,預計明天送達。

    化妝師示意他閉眼,準備單獨再補一層粉底,以便遮住他倦怠的青色眼圈。

    一個人輕輕從虛掩着的門縫裏,探進了腦袋,雀躍的神色說道:“hi,nicyu,我是節目主持人章瑜瑤,你可以叫我krystal。”

    “阿嚏——”鬱文生說了聲sorry後,捂住口鼻打了一串噴嚏後,反應慢了半拍,擡頭時,說話的人施施然走進屋,落落大方地立在他面前。

    leo張臂半擋着,好意提醒了一句,私人休息室,請先離開。

    “sorry,sorry。我想說,我十六歲時看過你的電影,ienjoyyourperformance,elrkyu。”

    通告約定的採訪時間是半小時,因爲鬱文生和節目主持人有說有笑的互動交流,不覺中延長了二十分鐘,節目組對留學回港的美女高材生章瑜瑤刮目相看。

    鄭文雯聽到助理彙報後,下意識從腦海裏搜刮了一遍章瑜瑤的身世背景,前年參加了國際小姐的選美,留學歸國後在香港無線電視臺從事經濟播報,偶然替班搭檔了一期採訪節目後,因爲聰慧優雅的氣質,與知性主持風格知性算是相得益彰,從而深受觀衆喜愛,節目收視率也節節攀高。

    “leo,節目結束後,你直接送他回家。”

    leo說話支支吾吾:“文生哥自己開車,說要送人回家。”

    鄭文雯掛了電話後,急忙聯繫了熟悉的朋友,大家對章瑜瑤的評價還算中肯,她轉念一想,鬱文生後面作品檔期未定,現在空檔宣傳期,有話題是好事。

    章瑜瑤坐在副駕駛位上,她盤在腦後的髮髻壓鬆了,落下幾縷髮絲在臉頰上,車內充斥着慵懶的藍調口琴樂團和清淡的雪松香。

    “演員會陷入角色走不出來嗎?”

    “好的演員不會。”

    她咦了一聲,似細語:“可是,我今天好幾次覺得你還神遊在電影角色裏。”

    鬱文生側頭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他的臉型輪廓分明,雙眸細長,單眼皮和薄脣,清冷寡淡是天生的性感,正面立體,側顏單薄,空白感是男演員裏最喫香的長相,更大發揮出和作品角色融合的飽滿度。若說年少的他有憂鬱小生的天命,那現如今,肌肉的力量平添了獨特魅力的線條感,在電影氛圍裏佔盡優勢,以至於年紀輕輕能在各大名導的想合作演員名單上擁有一席之位。

    章瑜瑤面朝窗外,方纔鬱文生那一挑眉的笑,足以讓衆多女粉絲尖叫心顫,她也不例外。

    “今天太晚,我就不請你上樓喝咖啡了。”

    鬱文生沒有下車,單手擱放在半邊車窗玻璃上,歪頭同章瑜瑤揮手告別。從尖沙咀返灣仔回程,他特地避開了中環和維多利亞港,從西區海底隧道繞行了半個香港圈。這邊臨時住的地方,是鄭文雯一手操辦,按鬱文生的要求傢俱擺設極簡,海粟笑稱他是奢侈版的家徒四壁風。

    他的忙碌總是挑在不合時宜的時間段,比如最近,如果少一些通告,他們可以去範爾小鎮滑雪,海粟嚷嚷了很久,或者去印尼藍壁海峽,海粟想學潛水有好長時間了,說是哪怕漂着,也要穿最漂亮的潛水服在最美的藍天碧海上做最美的浮漂。

    海粟在大學讀書的四年裏,商敏做了萬全的準備,請了各行各業的老師傅用心栽培她,也許哪天拍戲、哪部作品、一個角色就會用上的技能,騎馬、射箭、舞蹈、滑雪、戲曲臺步等等,教學培訓的課程滿滿當當,涉獵之廣叫人歎爲觀止。海粟白天上着播音主持的專業課,休息時坐地鐵穿梭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放假時乘飛機從草原到雪山,天南地北。她很爭氣,騎馬握繮繩磨出一手水泡,她卻笑得恣意,學舞蹈從古典到現在舞,她換了不計其數的舞蹈鞋,雖然五音不全,但不妨礙她跳出自信的舞步。鄭文雯曾不明所以地抱怨過商敏太過於壓迫,他卻理解海粟的甘之如飴。

    海粟用了四年的時間,將自己武裝成了一個十項全能選手,踏入了娛樂這個怪圈,她卻沒抓住圈內的娛樂精髓。

    “海粟呢,長得像是容易吃虧上當的小美妞,其實她很厲害。至少在沒出肇事醜聞前,她是有顏有演技有作品,發展大好的呀。但餘茜茜呢是一眼精明的美人,大家都曉得她是笨蛋。”裴佳兒說着,從平板上翻出了三四個八卦討論貼和水樓,貼了很多海粟和餘茜茜的娛樂八卦。

    裴東當下立判,是爲了保護朋友而選擇了沉默嗎?娛樂圈不缺人,造星速度好比花開幾度,不留餘地的做法無疑是竭澤而漁。

    “她們是同學嗎?”

    裴佳兒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口否決。“一個是傳媒大學播音主持專業,網傳海粟成績很好的,不當明星隨便也能混上主持人的鐵飯碗。餘茜茜好像是上海藝術學院舞蹈專業,她跳舞也就一般。”

    豆瓣上有個貼吧,吧主是海粟和餘茜茜的姬粉,上傳了很多她們的互動和傳聞。

    裴東一眼看出大多文字內容屬於詞不達意,純粹看圖說話的胡編亂造。按正常邏輯,海粟和餘茜茜之間必有相當站得住腳的關連。

    神祕富二代男友又是怎麼回事?

    “哎,說來話長哦。”

    微博上大v號爆料了一張事發現場的跑車原圖,車牌號上有lz的字母縮寫,接着有幾個營銷號站出來科普,娛樂圈內有一條不成文的官方說法,有一名富二代很喜歡送有他名字縮寫的標籤物給交往過的女明星,接着,微博話題量不出半小時就破億了,直接衝上了熱搜第一,然後,連累了幾個女星不得不發文澄清,最後,各路粉絲站和水軍對出數據,水軍直接把微博衝爛了。

    裴佳兒言語間興奮不已,專門給裴東講解了一遍微博的日常操作,水軍、熱搜、殭屍粉等五花八門的名詞層出不窮。

    裴東回到臥室打開了筆記本,他單手抵着脣邊,眉頭緊鎖,左手不停滑動着鼠標鍵,點擊運行了騰訊□□企鵝圖標,跳出了更新提醒頁面,他停頓了許久後,選擇了結束運行。未了,裴東還是下載了微博app,摸索着註冊了新賬號。

    藝心娛樂辦公區的照明徹夜未眠的亮了三晚後,信息部的技術總監總算彙報了一個明確的數據流量攻擊統計表。商敏盯着技術部分析總結的四個數據站,明面上,與海粟有過交叉矛盾的姜瑢和單雅昕嫌疑人,但是,她敏銳的直覺是華美娛樂。華美娛樂的華婷,單純的搶位資源還是另有所圖,商敏不得不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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