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死的白月光(快穿)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循柔萬幸莊抑非來得及時,沒有等上個兩天再把她撈起來,那時她的樣子大概是不能看的。

    她活着的時候,除去夢裏的相處,他對她的好屈指可數,等她死了,他反而把她的後事處理得妥妥當當。

    花了八百多萬給她買了個豪華墓地,讓她享受了一把風光大葬的滋味,聽說那處風水極好,專門請大師看過,是天堂級的人生後花園,生者相思地。

    更是請了行內頂尖大狀把她那個粗心大意的哥哥請進了監獄,讓國家教育他成人,定然能讓他痛改前非,做一個頂天立地,知法守法的男子漢。

    王淑美爲了照顧兒子,也跟着去了,只是可憐前些日子摔斷腿的孟建東還躺在牀上,他竟也面面俱到地讓人去照顧了。

    循柔覺得莊抑非這個人能處,事能給你辦到位。

    “你要做什麼?我們該離開這裏了。”系統能強制性地帶她走,但她不配合,任務也沒法做。

    循柔輕聲道:“不做什麼,問幾個問題而已。”

    系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她一開口就問:“我是不是孟循柔?”

    在系統想着怎麼回答她的時候,循柔已經得到了答案,“看來就是了。”

    它還什麼都沒說,她知道什麼了?

    循柔黛眉微挑,“是或不是不難回答,中間的沉默是在想着怎麼掩蓋過去嗎?”

    系統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系統算是循柔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溺水時不管是一塊木頭還是一根稻草,只要在手邊的東西,都想抓在手裏。

    在渡過最初的困境後,就會試圖探尋壓在心裏的疑惑,循柔始終記得系統在一開始便對她說的一句話,它說他們會喜歡你,莫名篤定的語氣,彷彿是既定事實。

    循柔自問她不是個討喜的人,父親更喜歡庶兄庶妹,母親更喜歡弟弟,家中的僕人見了她都要避着走,生怕碰壞了她這個病秧子,招惹禍端,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有多討人喜歡。

    循柔猜想過系統的意圖,對系統的話,心裏始終有所保留。

    直到第一個世界裏她在鄭國公府的牀頭上摸到了一朵雕刻的梅花,那時她的內心無比驚訝,這是她的習慣,睡不着時就愛拿着簪子在牀頭刻花。

    也許只是巧合,也許原主也有相同的習慣,循柔每次睡覺時,都會看一眼那朵梅花,上面的刻痕有些淺,不像她曾經在牀頭刻的那一朵。

    她有時對鏡自照,會偶爾出神,分明是不同的面貌,又總能在眉眼間找出相似之處,好像這就是她。

    翻閱幼時習字的冊子,循柔彷彿在看自己幼時的稚嫩筆跡。

    不知從何而來的系統,稀奇古怪的目的,還有些說不清的細微之處,循柔愈發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孤注一擲地試探了一番,用大量的積分換回了原主,她想親眼見一見她。

    循柔在她身邊觀察了兩天,那種割裂感愈發強烈。

    在後來的世界裏,循柔心中的猜測一點點清晰起來。

    系統爲她專門設定的人物卻不如之前的身體契合,天魔刀龐雜的記憶她卻能順利接收,以及棺材緩緩關起的絕望。

    “還記得陳雪茹嗎?她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重生者,起初覺得有點意思,便多注意了幾分,從她那些言行裏,倒是可以確定她的那一世跟世界劇情提供的一樣。”

    循柔話音一轉,“齊思雨是我遇到的第二個重生者,但她的行爲和反應卻跟世界劇情對不起來。在她的那些話裏,我應該是和莊抑非有點什麼,而且我還拋棄了父母,最後下場悽慘。如果把世界劇情提供的信息比作第一世,那麼現在可以算作第二世,但根據齊思雨的這些舉動,我是不是可以猜測在第一世第二世以外還有一世呢,那一世裏有我對不對?”

    系統:“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不該告訴她太多信息。

    “那不如再猜一下,假設我曾經在這些世界存在過,我的記憶上哪兒去了呢?被抹去了?爲什麼要被抹去記憶,甚至抹去存在過的痕跡?想想那兩個任務目的,可真不是人乾的事,是不是我不聽話,不想死,所以你們就找了願意聽話的人來取代我?”

    系統不再吱聲。

    循柔道:“不出聲就當默認了。”

    “你不是都猜到了?”

    “既然找到別人了,又讓我回來做什麼?”循柔淡着語氣道。

    “你當初要是好好當你的白月光,不會抹殺你,只是你一再反抗,纔會把你換掉。”誰知道換掉之後,會有那麼大影響,收拾爛攤子的活被推來推去,最後落在系統身上,它找了好久才把她找回來。

    “誰想當什麼白月光?我所有的一切難道只是爲了討別人喜歡?還要生生世世做個短命鬼,這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循柔垂着眼簾,語氣輕緩,“如果要一次次重複死亡,現在就把我抹殺好了。”

    系統:“你不想回去了?”

    循柔沒理它。

    瞧着她提不起精神的狀態,系統真怕她不管不顧地撒手不幹了,“只要世界修復好,你就不用死了,壽命也會延長,你真的要半途而廢嗎?”

    系統好說歹說,她終於撩了撩眼皮,“還有多久?”

    “一個,兩個,……”系統見她撇開眼,立馬說道:“總要把能量蓄夠纔行。”

    循柔站起身,剛想說現在可以離開了,耳邊忽然聽到噼裏啪啦的一陣聲響。

    黑白棋子掉落一地。

    如果打在身上應該很疼,她站在原地,棋子穿過她的身體滾落到四處,循柔在莊抑非的對面坐下。

    除了整夜整夜的失眠,他的狀態看起來還好,工作生活都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這幾天莊哲和馮益來過,見他在書房處理各種事務,一肚子安慰的話又咽了回去。齊思雨也來過,每個月的錢沒有了,她急匆匆地找了過來,又被擋在了大門外,哭訴解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一波又一波的人來了又走,別墅裏漸漸安靜了下來。

    說起來,他跟她還沒有在一起過,他要跟她談的話,也沒機會好好談談。循柔知道他其實不討厭她,如果他討厭她,小莊就不會那麼喜歡她。

    後來想想,又不是兩個不同的人格,一個人的意識哪能分得那麼清,是他想要小莊的存在?

    循柔瞅了瞅他。

    莊抑非撐着額頭,側臉半隱在光線裏,眉宇間滿是疲憊。

    聽到他自顧自地說了什麼,她傾過身去,“你在說什麼?”她聽到他在問:“是不是夢醒了就能見到?”

    循柔坐了回去,側頭看着他,她得承認她會遷怒於人,因爲太不公平了。他們是世界支撐,氣運所在,而她爲了成爲那抹白月光,只能是紅顏薄命,永遠停留在最美的年紀,連長白頭髮的機會都不給她,多麼可惡,又多麼令人嫉妒。

    她恨不得把每個人都拉過來抽上一頓,抽個皮開肉綻纔好,但仔細地扒拉扒拉,竟也只有他們對她好。

    臨走之前,循柔發了一次善心。

    ……

    “莊抑非,起牀了。”

    窗簾被拉開,陽光灑滿室內。

    莊抑非睜了睜眼,在一片燦爛明亮的陽光中,她笑着撲向他,他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什麼。

    “快起來,帶我去爬山。”循柔捏了捏他的耳朵。

    莊抑非的神情分外平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牽了牽脣,如冰雪消融,“好。”

    收拾好東西出門時已經快到中午,在外面吃了一頓飯,纔開始爬山。

    循柔自己走了一段路,他背了她一段路,爬上山頂時,正趕上看落日。

    “累不累?”她偏過頭去看他,利落的短髮下是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年輕又俊美的臉龐映着晚霞的柔光。

    他專注地看着她,“不累。”

    山頂沒有人,只有他和她坐在一起,看着夕陽緩緩落下,秋天的落日餘暉總帶着幾分蒼涼和落寞。

    莊抑非沉默地看了片刻,忽然說道:“我可能不太喜歡看日落。”

    循柔笑道:“看日出是要早起的,你只能自己去看了。”

    “那還是看日落好了。”他握住她微涼的手,摩挲了兩下。

    她傾過身去,“你也可以找別人陪你看日出。”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我試試。”

    循柔輕靠在他的肩上,莊抑非抱住她,抵擋住涼風,其實不看日出也沒什麼,不想跟她爭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些時候沒必要矜傲和矯情。

    天色漸晚,天邊的光芒在一絲一縷地收攏起來。

    他揹着她下了山。

    莊抑非把她往上託了託,微側了一下頭,挑眉道:“上山的時候就想問你,你是不是又重了?”

    “你在說什麼?”循柔環住他的脖子,放輕了聲音,“什麼叫又?你是不是早就嫌棄我了?”

    莊抑非笑了笑,把她往上背了一下,“我覺得你重一點也挺好,旁人背不動,只能我來背。”

    循柔摸了摸他的髮絲,“莊抑非,我要走了。”

    他的嗓音微啞,淡然地道:“我知道。”知道她會走,知道怎麼也留不住,所以收斂起自己的脾氣,想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循柔的手輕貼着他的背,輕聲道:“別回頭,一直往前走夢就醒了。”

    這是莊抑非走過的最漫長的路,她陪着他走了一段,卻沒有陪他繼續走下去。

    天邊的落日只留下一道殘陽,眼前的光線逐漸模糊。

    她有沒有想過,他並不想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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