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耷拉着耳朵,上半身往她懷裏擠了又擠,循柔伸手摁住它,眼睛往旁邊微微一瞥。
兩道身影映在牆面上,他的身影高大,隨着他緩步靠近,那道被拉長的身影逐漸變形,把她整個籠罩在其中,像獠牙初現的野獸,將獵物裹入腹中。
腳步聲停住,他在她的身後站定,一隻修長的手拿起一旁的細布,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用這個?”
循柔微側了一下頭,漂亮的眼睛睨着他,緩聲道“你在跟誰說話?”
秦風牽出幾分溫和笑意,“屋裏還有第二個人嗎?”這位氏族小姐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
他垂着眼眸瞧她,離得近了,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不是花香果香,而是從細白肌膚下透出來的香氣,這種香氣令他微微失神。
“喵。”烏金撐起身子叫了一聲,琥珀色貓兒眼直直地盯着他。
秦風掃過去,眼眸隱含鋒利,蠢貨,爪子往哪兒放?
忽地,一隻溫熱柔軟的手撫上他的臉側,他擡起眼眸,看向這個白羊般柔弱的女子。
當着她的面嚇唬她的貓,當她眼瞎麼,循柔在他的俊臉上輕拍了兩下,呵氣如蘭,“沒人教你規矩?”
秦風直起身,撈起她的溼發,用細布裹住,輕柔地擦拭,“教了,在牀上要以小姐的意願爲主。”
循柔摟住扭來扭去的烏金,嗤笑道“一看你這規矩就沒學到位,是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要以我爲尊,好好學着點吧。”
他捻了捻指腹,視線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掃過,身後的溼發將單薄的衣裳洇溼了一小塊,“嗯。”
“你該說是,而不是嗯。”循柔糾正道。
“是,小姐。”秦風可有可無地應着,指尖撥了撥她頸後的細發。
扭什麼,循柔瞪了烏金一眼,把它往懷裏一按,再鬧就扔你出去。
秦風忽然開口道“把它放下去。”
循柔飛快地看向他,紅潤的脣瓣微微抿起,規矩呢?
她回頭的動作太快,幾根烏黑的髮絲貼在了脣上,秦風淡聲道“它會掉毛。”
循柔低頭去看烏金,烏金仰着小腦袋,圓溜溜的貓兒眼分外無辜,貓尾輕搖了幾下,試圖證明自己不會掉毛。
循柔覺得就衝這副可愛模樣,就算它會掉毛也沒什麼要緊,但是她低頭看到的不僅是可愛貓貓,還有被它蹭亂的衣襟。
一抹雪白豐盈映入眼底,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愈發透出一股柔豔。
年輕美麗的身體,身後還有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頓時想起今晚的事情。
循柔不遮不掩,往後貼上椅背,仰起頭去看他,纖細的脖頸後仰着,“抱我去牀上。”
秦風低頭看她,沉沉的目光凝視着她,不知是在思量還是在遲疑,時間不長,他俯下身去,手臂繞過她的腿彎,將她打橫抱起。
不能自己行走,循柔已經習慣被人抱着或擡着,但被侍女抱和被他抱還是有很大區別。
他的胸膛結實,靠上去也是硬邦邦的,她的雙腳懸空,像一葉小舟漂浮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只盼他這塊系舟的岩石能再堅固牢靠些。
循柔擡手輕搭上他的胸膛,貼在衣服也能感覺到蓬勃的熱氣,貼一貼,靠一靠,身上變得暖烘烘的,居然比烏金還好抱。
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從手心傳遞過來,一聲又一聲,像是在敲鼓。
秦風低頭瞅了她一眼,小小的一團,身上沒有幾分重量,偏生帶着盛氣凌人的勁兒,又小又弱又欠收拾。
他俯身把她放到牀上,被褥都是新換的,上面放了兩個枕頭,也許有一個是爲他準備的,不知怎的心裏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
“秦風。”循柔忽然叫了他一聲,她坐在牀上,烏髮柔順地散在身前,將一張瓷白的小臉襯得愈發白皙瑩潤。
烏金在牀邊打轉,試圖往牀上爬,秦風腳尖一撥,將它推到了一邊,他側頭看她,“什麼?”
循柔下巴微擡,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眼,曼聲道“脫衣服給我看。”
他眼眸幽深地盯了她片刻,被撥到一邊烏金鍥而不捨地轉了回來。秦風忽然覺得在她眼裏,他大概跟眼前這隻蠢物一般無二,都是在閒暇時供她取樂的對象。
他剛這般想着,下一瞬就見她往牀邊移了移,俯下身子,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撈起了牀邊的黑貓,用事實告訴他,他還不如烏金的地位高。
循柔拿起帕子給烏金擦了擦爪子,然後把它抱在懷裏,擡眸看向秦風。
秦風牽出一絲微笑,“真的要看?”
“要。”循柔使喚着他,“再拿盞燈過來,我要仔細看看。”
他拿着燈盞走至牀邊,正要放下的時候,忽然身體一僵,眸中黑雲翻涌,整個人猶如繃緊的弓弦。
循柔瞅了他一眼,正要開口詢問,屋內燈盞瞬間齊齊熄滅,頓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屋裏的燈一滅,守在屋外的冬立馬回頭看去,既欣慰又擔心,小姐肯留下秦風,看來是滿意的,但她又擔心秦風伺候不好,讓小姐吃了苦頭。
這會兒忽然想起,烏金還在裏面,冬暗惱怎麼把這事給忘了,瞅着熄燈的屋子,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在裏面就在裏面吧,礙不了什麼事。
冬轉過身去,發現了姜玉珍的身影,讓她們看看也好,省得總惦記小姐的東西。
姜玉珍暗罵循柔不知廉恥,本來去巫靈山選靈女,就不應該讓一個瘸子跟着。現下她又大張旗鼓地挑選護衛,那是挑護衛麼,分明是挑男人,纔剛挑到人,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往屋裏拉了,氏族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姜玉珍憤憤不平之際,突然看到叔乙出現在院中,竟是朝着姜循柔的屋子走去了。
冬驚訝極了,這會兒已經到了該歇息的時辰,沒想到叔乙會來到這裏。
“叔乙是有何事?”冬走上前詢問了一句,見叔乙盯着屋門看,心裏閃過好幾個念頭,叔乙不會連這事都要管吧,再說現在也來不及了。
叔乙神色凝重,適才屋內的牛皮鼓忽然產生響動,走到外面又沒有了異動,無意中看到這間屋子,總覺得有些異樣波動。
“叔乙?”冬再次喚了他一聲。
叔乙開口道“屋裏——”
一聲輕呼從屋內傳出,雖然聲音極爲微弱,但還是傳入了屋外人的耳朵。
冬解釋道“新選的護衛正在屋裏陪伴小姐。”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就不要站在屋外聽牆角了,小姐臉皮薄。
如果是這樣,方纔的靈力波動倒也有了解釋,叔乙收回視線,轉身走入了黑暗。
姜玉珍大失所望,原以爲叔乙這個時候來,是知道了姜循柔與護衛淫亂的事情,特地來訓斥她一番的,沒想到只是看看就走了,她咬牙瞅了那邊一眼,也扭頭回了屋。
烏金從循柔懷裏跳了出去,在牀邊走來走去,在地面焦躁地磨着爪子。
秦風撐在牀邊,身體緊緊地繃起,手握成拳,有殷紅的血從指縫間流出,撕裂靈魂般的痛楚令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疼痛一陣又一陣地襲來,逼得人想要用力地撞擊額頭。
她喚了他幾聲,沒有人迴應,循柔漸漸適應了黑暗,尋摸着他的方向,向前探出了手。
即使在黑暗中,那隻手依然是瑩白如玉,是沁涼的,舒適的,甚至帶着些香甜滋味兒。
額頭的汗水打溼鬢髮,秦風睜開冰冷癲狂的眼眸,看着她伸過來的手,他的喉結滾動了兩下,忽地抓住了那截細腕。
循柔被他猛地一拽,身子從牀上跌了下去,在落地之前被他撈進了懷裏,過高的溫度,讓她感覺自己像貼在了一個火爐上,不消片刻就會被烤化。
他緊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的皮肉上揉捻,柔潤,細膩,沁人的涼意,彷彿在滾燙的沸水中投入了一塊冰,瞬間冒起白色霧氣。
沸騰的水得以平復,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你在做什麼?”循柔聲音清冷。
他的雙眸穿過暗色直勾勾地看着她,手臂緩緩摟過她的腰,用故作謙卑又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小姐還想看我脫衣服嗎?”也不是不可以。
灼熱的氣息吹拂到耳側,循柔緩緩推開他,“沒興致了。”
他的身影隱在夜色裏,鬆開了她的腰,嗓音有種說不出的暗啞,“真是遺憾。”
循柔說道“再不把我抱上去,我會讓你連遺憾的機會都沒有。”
秦風把她抱回牀上。
“我要睡了,你去照顧烏金。”循柔剛說完,烏金就抗議地叫了起來,她頓了頓,想起烏金對他的懼意,便沒讓他去照顧。
循柔的目光在他身上繞了繞,明亮的眼眸裏添了幾分好奇和興味,話音一轉,命令道“你上來。”
……
在一座昏暗的宮殿裏,一場法事剛剛結束。
“怎麼樣了?還是不行嗎?”一箇中年男人急急地上前問道。
“只有個大概方向,應該是回到雷澤了……”大巫長嘆了一口氣,剛要起身,忽然噴出了一口鮮血,守在身邊的人立馬圍了上去。
中年男人滿心焦灼不安,連大巫都沒有辦法,只能祈求神明保佑,但願一切都能順利,不要出問題纔好,現在就只等姜氏送來靈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