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音音再要開口，男人靠在牀頭，嗓音森涼寡淡，“行，你走吧。不用在醫院陪我。
你再遇到什麼危險，我就算不會飛，也能咻一下到你身邊去，保護你的安全。”
秦妄言歪着腦袋，將自己的褲管往上拉了拉，他的小腿上，貼着兩三個方形的紗布。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我已經打了抗毒血清，醫生說，也就是這兩天會發高燒，全身痠軟無力，食慾不振而已。
會有很多醫生、護士，傭人伺候着，你放心走吧。”
沈音音：“……”
秦妄言的每一小句話，都像一件件沉重的砝碼，往她身上壓下來。
她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動作，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來。
她給沈天明打了電話，確認了沈天明的安危。
沈天明告訴他，司慕深傷的重，他的保鏢已經帶他離開了。
沈音音稍稍鬆了一口氣，決定明天，房產局一開門，她就殺去房產局問問，怡心居的產權變更到底是什麼回事。
她又給葉傾心打了電話，讓葉傾心幫忙把她的筆記本，和今晚要處理掉的文件，送到醫院病房裏來。
結束了通話後，沈音音淡淡的說，“我留下來陪你。”
男人茶色的瞳眸裏，得逞的笑意在浮動。
沒一會，秦朝把晚飯送來了，一張長方形的小餐桌擺在病牀上。
“爺，醫生說您現在可能沒有食慾，但您多少喫一點，補充一下營養和體力吧。”
男人神情懨懨的，瞥了眼小餐桌上的飯菜，“我不想喫，撤走。”
沈音音也出聲道，“你喫點吧。”
“你餵我，我就喫。”
“……”怎麼她和秦妄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正中這個男人的套路？
沈音音本想來一句，餓死你算了！
但看到男人臉上，青紫斑駁的傷痕，強行的話語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喂就喂！
她就當秦妄言，是還在穿尿不溼的小baby！
沈音音一手拿起筷子，另一隻手端起飯碗。
她夾了一片青菜，遞到了男人嘴邊。
秦妄言眼尾上揚，眉心氤氳着的幽暗情緒，就這麼自然舒展開了。
秦朝連忙低頭，轉身離開。
出門後，他搖晃着腦袋，在心裏頭感慨，跟在秦妄言身邊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男人主動要求別人，給他餵食的。
秦妄言喫着沈音音喂來的飯，他的視線一直黏在女人的臉上。
沈音音做事從來是一絲不苟的，即使是不情願的餵飯，她也是認真專注的。
“你也喫。”男人意識到，她也沒喫晚飯。
沈音音就道：“等把你餵飽了，我再喫。”
秦妄言擡了擡下巴，“你喫一口，我就喫一口，你不喫，那我也不喫。”
沈音音拿着筷子的手，向內握緊了幾分！
狗男人的臭把戲，可真多啊！
她冷淡的神色，往男人臉上橫掃過去。
“行，我一口，你一口！我喫多少，那你也要喫多少！”
沈音音拿起勺子，她喫一口，又給秦妄言喂一口，很快，兩人就把小餐桌上的晚餐，分食完了。
沈音音將桌上的餐具收拾乾淨，她剛從洗手間裏出來，男人又道：“扶我去洗手間。”
沈音音走上去，讓男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秦妄言從牀上下地，由沈音音攙扶着，進了洗手間。
“幫我把拉鍊拉開。”
沈音音：“……”
她瞪向這個男人，無聲的警告他，別太過分！！
秦妄言的聲音說不出的曖昧性-感：“沒讓你幫我脫褲子，已經很不錯了。”
“你上完了，再喊我進來。”
男人的脣角，輕揚起了格外好看的弧度。
等到沈音音再進洗手間，準備扶他出去的時候，秦妄言又來事了，“我想洗澡。”
沈音音的左眼眼皮抽搐了幾下，直接兇道，“洗你個頭！”
男人便順着她的話說，“好，那你幫我洗個頭就好了。”
沈音音：“？？？”
她什麼時候說過，要把這男人洗頭了？
沈音音擡起頭，正想開口拒絕，可看到男人因爲出汗，而黏糊起來的頭髮，她又抿了抿嘴。
“秦妄言，你是不是想一直黏着我？沈意寒不想我離開他的時候，也總是喊着我，給他做這做那的。”
真是龍生龍，鳳生鳳，父子兩黏起人來，都是一個德行！
男人扯了扯矜薄脣角，“我以爲你留在這裏，是爲了報答我。你不想待在病房裏，那你出去吧，我不勉強你，我可以給自己洗頭。”
沈音音再次無言了。
秦妄言臉上都是傷，他自己洗，傷口難免會碰到水。
她深呼吸着，就洗個狗頭罷了，她也不矯情。
“來，我幫你洗！”
秦妄言躺在了空蕩蕩的浴缸裏，vip病房內，設備齊全，有配備小浴缸，專門用來洗頭。
沈音音坐在秦妄言的腦袋後面，她拿起花灑，調好水溫後，將溫水沖洗在男人的頭髮上。
男人頭髮短，沖洗起來很方便。
她給頭髮抹上洗髮露，當她的指腹，輕揉秦妄言頭皮時。
酥酥麻麻的觸感，讓男人忍不住閉上眼睛，放鬆享受。
沈音音手上的泡沫越起越多，她將手裏的泡沫捋出，在秦妄言的腦袋上，堆了一坨便便的形狀。
等她把男人的頭髮，玩的差不多了，她再用花灑將男人頭髮上的泡沫，沖洗乾淨。
秦妄言睜開眼睛，沈音音用毛巾給他擦頭髮，她的動作利落迅速，卻不顯粗糙。
秦妄言從浴缸裏坐起來，沈音音就問他，“你要吹頭髮嗎？”
她還記得，秦妄言並不喜歡吹頭髮，以前男人洗完頭，用毛巾擦拭到半乾後，他就喜歡自然晾乾。
男人的喉嚨裏，溢出一聲，“嗯。”
沈音音拿來吹風機，給他吹頭髮，她的手擋在男人的額頭上，避免頭髮亂飛的時候，髮絲刮的他眼睛不舒服。
秦妄言睜着眼睛，視線越過沈音音的手掌下方，落在她身上。
“醫生讓我留院觀察兩天，你需要什麼，可以讓秦朝去公寓，幫你取來。”
沈音音輕哼着，“想讓我留在醫院伺候你？”
男人聲音低啞撩人，“你確實更會伺候人。”
“我會伺候人，那是被長期鍛煉出來的。
有人進食不喜歡太燙，又溫涼的溫度。幫人洗頭，指甲要是刮到他頭皮了，他能把我的胳膊擰斷。
吹頭髮的時候，吹風機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拿的太遠，頭髮要是掃到了眼睛，我也會被罵。
我一點都不喜歡伺候人！一點都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了！”
沈音音的聲音，隨着呼嘯的熱風傳來，聽着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切。
秦妄言擡眸去看她，她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在回憶起過去的那些事後，沈音音眼裏的光彩，迅速暗淡了下去。
秦妄言茶色的瞳眸收縮了一下。
沈音音的手腕，就被他扣住。
“以後，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了。”
不會有人再傷害她了，不會再嫌棄她，討厭她了。
再也不會了。
沈音音淡淡微笑着，容顏嫵媚妖嬈。
她從男人的手中掙脫開。
“你有什麼資格向我保證？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