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宮女慘白着臉色,腿一軟跪下去了。
不料陸宛英竟然攙扶住了宮女,難得一見的沒有刁鑽刻薄,甚至還幫她撿起了地上的酒壺。
她將這酒壺放到宮女的托盤上,手裏的藥粉悄無聲息的滑落進去,笑道。
“瞧你嚇的,我又非是惡魔,又何必這般?以後多注意些路便是,不要唐突了他人,快些斟酒去吧。”
聽聞此話,宮女如蒙大赦,連連道謝。
“奴婢謝陸小姐開恩!”
作爲最高級別的宴席,所有宮女,太監,侍衛,都是有極其嚴格的規劃,像這種粉色宮羣的宮女是負責酒席的酒,綠色宮裙的宮女,負責的是甜點的傳遞和補位。
按照時間差的計算,這個宮女下一輪的斟酒對象就是戚昭。
作爲習武之人,戚昭眼神極爲銳利,哪怕只是一個微小的動作,也恰好能被她捕捉到。
又如何看不見那白色的粉末全部灑進了即將要給自己的酒杯當中?
心頭冷笑一聲,戚昭站了起來。
身邊一直密切注視着戚昭的戚婉,見此以爲她要走,忙不迭問道,“戚昭,你這是去哪?國宴之上不可亂走,惹出什麼事來,丟的可是爹爹的臉!”
“我坐的無聊,想去吹吹風,曬曬身上的悶氣,怎麼?輪得到你教我做事?”
戚昭語氣冷淡,毫不給面子。
一旁貴女們投來的各色目光,讓戚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裏恨死了戚昭。
藉着走動,戚昭觀察了一圈,並沒有走出多遠,又回到位置坐了下來。
看到戚昭回來,戚婉懸着的心一下就放了下來了。
要是這女人待會跑不見了,這藥還沒給她下上,那事情可真就難辦了。
殊不知,戚婉的細微表情全部被不遠處的戚昭盡收。
加上陸宛英的反常,戚昭可以肯定這兩個女人串通一氣,要對她下手。
若是脫身,保不齊還有下次暗算。不如趁此機會,將計就計,她倒要看看這兩人到底要玩出什麼名堂出來。
“戚大小姐,您的酒杯空了,奴婢爲您斟一杯酒。”
剛剛那被陸宛英碰瓷的宮女果然到了戚昭的面前來,謹小慎微地彎着腰替她倒酒。
戚昭斜掃了一眼透亮的酒液倒滿了酒杯,彷彿無意間提起問道:“你們這酒是什麼酒,我可是從未聞過這個氣味,倒覺得十分新鮮。”
她執起杯子放在嘴邊卻不喝,看着旁邊的戚婉又是一陣心驚肉跳,餘光緊緊瞥着,恨不得自己去讓她趕緊喝下去。
而戚昭只是聞了聞,又把杯放了下去。
宮女輕聲解釋,“這是上好的梨花釀,乃是生長十年以上的梨樹,產出的梨配高粱酒,在常年不見光的密閉地窖中釀製而成。春日裏纔剛從裏挖出來,醇香濃厚,脣齒留香,最適合您這種小姐們品鑑了。”
“原來如此。”
戚昭點頭,信手招來另一個倒酒宮女,“你這是什麼酒?我可否嘗?”
那宮女上前一步,將自己的托盤放到戚昭的面前。
托盤裏是幾杯已倒滿了的酒,“啓稟小姐,這是桃花釀,儘可取用。”
戚昭卻只是湊近了幾分,拿着杯子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並未拿走。剛纔電光火石之間,沒人注意到,她已經悄然調換了兩杯酒。
“我今夜喝的酒已經夠多了,不必了。你們下去罷。”
“是。”
兩位宮女依言退下。
該死,這個女人她爲什麼還沒有喝?!
戚婉心急如焚,恨不得扯着戚昭的頭髮,把藥酒灌下去!
但她也心知,真的動起手來,戚昭能打她十個。
在戚昭幾次要飲未飲之中,戚婉的耐心快要到達極限,莫名覺得口裏竟然有幾分渴意,拿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戚昭眼底露出笑意。
一杯桃花釀下了肚,戚婉這才後知後覺得口裏的味兒似乎有些不對,與先前喝的那幾杯,感覺有些出入,細想似乎又覺得沒有什麼差池。
大概自己今日被戚昭給氣了,這味覺便出了錯。
戚婉剛這樣想着,一擡頭就看到戚昭竟然直接將那杯酒喝了,她瞬間欣喜若狂。
捕捉到了戚婉臉上沒有完全被壓抑住的笑意,戚昭勾了勾脣,眼底裏一片陰色,戲既然開場,就看看誰纔是自討苦喫的那個。
這邊吃了酒,戚昭剛擡頭來。
就見不遠處一道目光極其灼熱的盯着自己,裏面的情愫和癡迷令人後背發毛。
自從來到這國宴上,戚昭便一直注意到了這極其奇怪的視線。
是那個皓月國皇子。
這是戚昭首次見到這相貌清俊的男子,可他彷彿對自己相識已久。
結合陸宛英和戚婉的異常行爲,稍微動一下腦子,戚昭也知慕容珏的莫名行爲和她們脫不了干係。
吳帝如此重視本次和親,她們故意將禍水往這裏引,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不到幾息,戚婉的臉色開始發紅,眼神迷離。
“——原來如此。”
戚昭冷笑一聲,這個吃裏扒外的好姐妹,可從來不會讓她失望!
她站了起來,直直的朝着慕容珏走了過去。
剛走進兩步,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止住了步子,擡頭深深的望了慕容珏一眼,翩然轉身離去。
這深深的一眼裏風情萬種,帶着數不盡的魔力,抓住了男人的心。
慕容珏藉故離席,等避開了其他人耳目,才匆匆跟了過去。
“戚昭,戚昭你在何處?”
慕容珏輕聲呼喚。
他分明是亦步亦趨跟着過來,卻並未看到人影。
再呼喚了兩聲,依舊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不由得往花叢深處多走了兩步。
……
這廂。
戚婉感覺一股一股熱浪從心底裏涌出來,彷彿要將她的身體給吞噬了,熱的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人都看出了重影。
“戚小姐,快去看看,不得了,戚昭竟在與人在御花園內苟合!”
不知是誰,突然湊近戚婉的耳朵悄聲來了這一句。
戚婉一下站了起來,眼裏放出陰毒的光彩,欣喜若狂!
全然未察覺,給她帶信的是一張極爲陌生而不起眼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