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恕罪,戚昭才受家法,身子有所傷,比試只怕是有心無力,軍中將士各個乃頂天立地的好兒郎,皇子任意挑選便是,何必爲難戚昭。”
戚昭雙手作揖行禮,退至一旁。
眼前的男人正若有所思般打量着她。
察覺到異狀的戚昭,將頭轉向別側,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諸位辛苦了,先下去吧,下午加練還要加把緊。”
“正好本皇子來時便攜有皓月國獨制的上等金瘡藥,大小姐現下也得了空子,不如隨本皇子走一遭。”
慕容珏那雙深邃的眸子始終都凝聚在戚昭的身上,不曾挪移半寸。
察覺到眼神的戚昭不禁心底一沉,這位皓月國皇子,今天貿然來到營地,只怕是目的不純。
“多謝皇子美意,皓月國民風開放百無禁忌,我吳國卻不然,戚昭已爲人婦雖常日在營中與將士們打交道,同皇子去這一遭,只怕要落人口舌,還望皇子海涵。”
精巧的一句話,利弊關係全都暴露在外。
她的丹眸中劃過一抹厲色。
好在此時外有小廝奔來,俯身低聲喃喃兩句。
慕容珏心有不甘的多瞥了她一眼,長袍衣袖一甩,“也罷,這營中人多眼雜,改日約去本皇子府邸再做切磋,倒也合適,還是大小姐想的周到。”
頓時間,戚昭怔住眉心一擰。
“恭送皓月皇子。”
她俯下身去低聲說道。
門外將士們俯身行禮,站在兩側。
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高喊,黏糯稚嫩的童聲,頓時間聽得她的心都快要化了。
“娘~!”
明玉跑的最快,手持兩串糖葫蘆,笑的比蜜甜。
尾隨其後的明襄兄弟二人也面帶笑顏的看向她倆。
“不是說了,不許來這,怎的又不聽孃的話?”戚昭半蹲在地上,從小人兒手中接過了糖葫蘆,一口下去脆爽酸甜。
戚明鎮斜睨朝身後瞥了眼。
只見賀遂那雙孤鷙的厲眸四周打量着,像是找尋着什麼。
“我帶他們來的,你整日暮色而出日落而歸,竟是真的一點也不掛念這幾個小的。”
清冷富有磁性的嗓音從她的耳畔響起。
戚昭努努脣,聳了聳肩後一把將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小明玉抱在懷裏,“那就回家唄。”
“只怕有人公務繁忙,難以脫身。”賀遂的話中,明顯另含一層深意。
“爹說,皓月國的皇子來了,那人居心叵測是個色胚子,又生的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我們就決心一道來找娘,省的……”
未等着戚明鎮把話說完,可就被明襄捂上了嘴。
明襄還一個勁的對明鎮使着眼色。
戚昭不禁側目朝着一旁看去,脣角漾着一抹淺笑。
“讓人給你燉了蔘湯,再遲些,回去該涼了。”
對於明鎮的話,賀遂不做解釋也沒有半分反應,一臉淡然。
戚昭心裏劃過一抹無奈,相處越久,她亦是越發難以琢磨賀遂的性子。
歸途的路上,她前面坐着明襄後面護着明鎮,一路策馬飛揚。
身後馬車裏的明月,巴巴的看着乾着急。
一家五口,樂哉悠哉。
“帶着兩個兒子,你也比不過我,還是不中用啊。”
戚昭長吁一聲,隨性灑脫的將手中繮繩丟到了小廝手裏,笑吟吟地看着賀遂道。
“是,不及娘子身手矯捷。”
賀遂悠悠說着,漫不經心的瞥了眼護在懷裏,都已經下了馬還用兩手捂着眼的小人兒。
入府時,纔剛踏過門石,外面一聲奇怪的鷓鴣鳥叫響起。
賀遂身子一頓,低聲說道:“方纔明玉的摺扇落在了車裏,你們先進去。”
摺扇?
伴隨着賀遂的身影從戚昭眼前消失,鷓鴣叫聲也隨即不見。
她眼底閃過暗芒。
入了永寧居,還未入門一股勾人的香味兒飄入鼻腔。
戚昭莞爾一笑的對身邊的仨小崽兒囑咐着,“洗手去。”
山芙早早的就在屋裏候着,一見着大小姐歸來,忙不迭的迎上前去。
“小姐怕是累壞了,先用茶還是直接用膳?”
“近日府上可還安逸?”戚昭慢慢悠悠的坐下,直接對她開問道。
山芙頓了頓,多半小姐問的是柯氏母女,“消停的多,也不哭喊了,定是知曉自己結局已定,認命了。”
認命?
戚昭的柳眉輕挑,她與柯氏相識數載,柯如雲是什麼心性她再是瞭解不過。
難怪入府前賀遂匆匆又離,多半當下這安逸,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罷了。
賀遂令人新打的一張漆器貝母鴛鴦桌前,幾個孩子圍着坐下。
有了戚昭的教導,餐桌前各個循規蹈矩的埋頭喫飯。
明月加了一塊糖醋里脊放到她的碗裏,默默地繼續扒拉着米粥。
戚昭眼眸微垂,勾脣一笑。
喫罷了晚飯,她又將府邸採買媽媽叫了過來。
“我這有兩匹上等的雲錦,叫人拿去裁了給他們做雙可腳的鞋,明玉的要用祥雲紋路單面繡花的……”
戚昭差人還專程拿了幾個小樣兒來,認真的同下人囑咐着。
纔剛歸府的賀遂,未曾入門,站在門外遠觀去。
面前的人兒靜坐在椅前,穿着一身桃色綢衫,笑容溫婉。
如若不說,換做生人入眼,定然以爲這是位賢妻良母的佳人兒。
“桌子,可還喜歡?”
“先下去吧。”戚昭見着賀遂歸來,朝着邊上下人擺了擺手示意退下。
她低頭抿着茶,漫不經心的隨口道:“原先只是聽聞大夏的漆器做的巧奪天工,今日能得一見臻品還真是開了眼了。”
賀遂步子一收,身子一怔,貝母漆器早已失傳多年,即便當今的國庫臻品都難得一見。
她又是從何一眼認得!
“不過是一張喫飯桌子,你喜歡便好。”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波瀾,淡然說道。
戚昭心底一沉,果然和大夏有關。
方纔她還不確定,現下
“那我若是不喜歡,現在讓人劈了燒柴呢。”
“既爲鴛鴦成雙,寓意良好,府上何時缺那兩根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