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沈凌華心這麼大的糙漢,都注意到饑荒對鄉親們的摧殘。

    就連林春偉這樣的年輕小夥子,都因爲長期餓肚子,臉色蠟黃,沒有一點精神。

    城裏這些醫生護士,各個面色紅潤,跟鄉下那些老百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樣下去,只怕老百姓的身體都得出問題,掏光家底來給醫院送錢,養活這羣沒一點人情味的傢伙。

    “我們帶了很多食物,往下再也不用餓肚子了。”林秋曼急忙站起身,匆匆跟林母說了一聲,便跟沈凌華離開醫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

    沈凌華守在巷子裏,看着林秋曼在他眼前消失,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片刻的功夫就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在外面等了很久,遲遲沒能等到林秋曼出來。

    “曼曼?”沈凌華慌了,對着空蕩蕩的巷子伸了伸胳膊,沒有任何的觸感,便低聲喊着:“媳婦?”

    他小跑着從林秋曼消失的地方經過,在那一片區域跳躍,時不時喊上一句,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空間裏的林秋曼,小跑着來到負一樓超市的熟食區,根本聽不到外面有什麼動靜。

    如果是站在空間入口處,是可以聽到外面有人發出的聲音。但是商場面積太大了...

    裝了三隻燒雞,十根竹籤烤腸,六個大蔥肉的包子。真空包裝的醬牛肉,滷豬蹄,臘腸。

    搬了一個十斤重的西瓜,拿了三個勺子。又在袋子裏裝了幾個蘋果,一小盤香蕉和幾個梨子,這才匆匆來到空間入口處,帶着兩個麻袋一起從空間裏出來了。

    她一出來,便看到在巷子走來走去,心急如焚的沈凌華,低聲道:“麻袋裏全是糧食,我剛剛選了些熟食和水果,耽誤了些。”

    “走吧。”沈凌華後怕的嚥了咽口水,等忙過這段時間他一定要去空間裏看看到底是什麼構造。

    剛剛他真的嚇壞了,就怕林秋曼再也沒辦法出來。

    沈凌華拎着兩個麻袋,林秋曼則是拎着她裝熟食的袋子。

    來到急診室外的走廊時,不只是林家母子三人驚呆了...

    沈凌華看着林秋曼像是變戲法一樣,從揹包裏挨個的拿出這麼多賣相好,味道香的熟食時,也驚訝的不行。

    “曼曼,你們這是...?”林母不停地搖頭,並沒有看到食物的興奮,而是滿臉的擔心:“這些東西都是哪裏來的?”

    別說現在是饑荒年,就算平時收成好的時候,他們誰喫過燒雞和烤鴨?

    家裏養雞也是爲了下蛋...

    西望村老村長的信中說過沈凌華很能幹,但是能幹歸能幹,這麼貴重難得的東西,又買了這麼多,這怕不是要人命呢吧。

    沈凌華父親的信裏,說林秋曼還沒結婚就指手畫腳,讓沈凌華鬧分家,不給他這個父親養老...

    所以此時此刻,林母看到這麼多她見到從沒見過的食物,第一反應不是開心,而是沉重。哪怕她餓的連跟吳母吵架的力氣都沒有,又連着從村子裏推着板車來縣城,整個人早已經虛脫到了極致,可想到信裏的內容,她...

    “娘,曼曼寫了一本書馬上要出版了,稿費五百塊。她前段時間去了趟京市,帶了很多京市特產回來,專門留着帶回來給你們嚐嚐鮮。”沈凌華收起眼底的驚訝,看到林母眼中的不理解,便替林秋曼解釋着。

    林母聞聲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她雖然不認字,但是耳朵不聾...沈凌華分明說的是她女兒寫書要出版了...

    雖然很驚訝,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更多的是欣慰。這些年,他們老兩口省喫儉用,供林秋曼唸書,是對的...

    林秋曼正在打開燒雞包裝的動作停了下來,昂頭看着坐在長椅上的母親,一字一頓道:“娘,你們的身體都這麼虛弱,先喫點東西。之後有什麼想問,我挨個講給你們聽。”

    沈凌華打開另外一袋燒雞,給母子三人都扯了一根雞腿:“先喫東西,等會兒爹出來,纔有力氣跟他講話。”

    林春達年紀還小一點,這麼久沒喫過飽飯,看到雞腿早已經紅了眼,直接拿過來就往嘴裏送。

    林春偉沉穩點,雖然不至於狼吞虎嚥,他都捨不得仔細咀嚼,只是兩三口就喫掉了整個雞腿。

    “我不喫,我不餓...”林母將雞腿遞給林春達,指了指擺放在書包上的白麪饅頭。

    “娘,你今天連乾糧都沒喫,就喝了兩口水。”林春偉拍了拍林春達的胳膊,搶過雞腿塞到林母手中:“那麼多肉呢,您就喫吧,要不然身體早晚垮掉。”

    “那您喫包子。”林秋曼見林母遲遲不肯拿住雞腿,便將肉包子送到她嘴邊,心疼道:“娘,我不知道信上都說了些什麼。可是他身爲父親,爲老不尊,把剛出滿月的弟弟扔給當時只有十三歲的凌華。

    這些年來,又任由兩個嫂子欺負凌華的親弟弟,把凌華當成賺錢工具。

    我不想太深明大義,以妻子的身份去給凌華施加壓力,讓他非得孝順他的父親。

    所以他才惡意報復,寫了這封信。他根本不值得我去尊重!”

    “什麼信?”沈凌華給林春達扯了一根香蕉,正在扯第二根的時候,聽到林秋曼提到信,便停下動作,站在了林秋曼身後。

    “在這裏。”林春偉緩緩拿出信,看了看林母的臉色,這纔將信交給了沈凌華。

    林秋曼不好奇信上的內容,無非就是在放大她的行爲處事。

    她現在就只盼着父親能安然無恙,倘若父親有個三長兩短,她絕對會讓那個老不死的付出代價!

    沈凌華快速的看完這封征討林秋曼的信,覺得無比的嘲諷。

    他爹的親筆字跡,用來攻擊他的媳婦...

    多麼可笑的事情。

    “怪不得我們婚禮那天,他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沒給我添堵。合着是在憋大招,把我往死里弄?”

    沈凌華無聲地笑了笑,臉上全是牽強和無奈。

    他擡眸看了看急診室的方向,有些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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