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薩米里斯王國的人來說,女王永遠都是一個神祕的存在。
先王室隕滅於某個血紅色的夜晚,她在混亂與火光中被迫踏上王位,直至現在都沒有公開露面過。
根據傳言,喬伊斯女王上位時,不過才十三四歲。那麼現如今,她也約莫十八歲的模樣。
珍妮特不喜歡待在王宮裏,被那羣老東西時刻盯着的壓抑氛圍,早早地隱姓埋名,獨自生活在王城郊外的小村莊裏。
她曾跟着人羣,進去王城參加本該由自己出面主持的盛宴慶典。大老遠望過去,代替女王位置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紅衣主教。
白色長袍修飾着男人完美的身材,紅色作爲地位的象徵代表,束縛與他的胸膛之上。淺金色長髮被那個帶有高潔十字的帽子壓住,披散在他的身後。
陽光照耀在那上面,宛如王國裏最好最昂貴的琴絃。
當時包括珍妮特,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不爲拉斐爾主教那驚爲天人的容貌折服感嘆。
也正因如此,那張彷彿只存在於油畫裏的冷峻面容,永久地印刻在了珍妮特心裏。
在酒館裏遇見拉斐爾,或許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的事情。印象裏的主教,應該永遠只穿着那高貴典雅的教袍,待在王城那神聖的教堂裏,哪兒也不去。
珍妮特突然想,如果某天她回到王宮,一定要下達一道指令,去限制拉斐爾主教的行動自由。
她還在思考中,身旁圍聚的大漢們卻饒有興致地作出了迴應。
“蘭德?真巧啊寶貝,你是在找我嗎?”
他們看向珍妮特的眼神中,滿滿都是不懷好意。
粗俗不堪的調情話語暫時拉扯回珍妮特的思緒,一瞬間,她眼裏的深沉暗算切換成惶恐害怕。
“我……我想找的,應該不是您,先生……”
珍妮特很清楚應該怎麼樣表現,會讓自己更像天真的羔羊。
她垂下雙手,揪緊了洗得發白的圍裙布。說話斷斷續續,配合着四處飄蕩而不穩的眼神,更讓那幾名彪形大漢感覺到了她的“害怕”。
赫爾姆斯就坐在位置上,暗中窺視着這一切的發生。
在他眼裏,珍妮特同樣屬於羔羊。
並且自己根本沒有出手搭救的打算,只是想安靜地看着,她命運的擺錘究竟會晃到哪一邊。
只不過,少女那特殊的香甜氣味無時無刻都在赫爾姆斯的鼻間飄轉盪漾。
他有感覺到牙槽骨那兒的癢,尖牙又有要冒出的趨勢了。
赫爾姆斯很清楚自己的狀態,再沒有血液的攝入,或許他會更危險。
都使得赫爾姆斯距離狂暴,又近了一步。
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指間的玻璃杯腳,已經在大力收緊中出現了裂痕。
突然,前方的小綿羊像是受到了驚嚇,突然奮力從那幾名大漢身側的縫隙中逃竄而出。
她有些橫衝直撞,話語中也帶上了止不住的顫抖。
少女一直來到赫爾姆斯身旁,她說:“幫幫我……先生,求您幫我……”
她害怕極了,幾乎衝進了赫爾姆斯的懷裏。
距離瞬間等同於沒有,少女甚至還把她裸露的脖頸完全暴露於他嘴邊。
赫爾姆斯感覺牙齦上不受控制的一下刺痛——尖牙已經徹底冒出。
現在的自己,需要血。
滾燙又香甜的鮮血。
這個少女的血。
可她是人類,身穿劣質亞麻布羣的低層階級。
赫爾姆斯還是無法突破內心的束縛隔閡。
少女所在他手旁,輕輕捏着他的衣袖,埋頭正止不住地發顫。
那幾個彪形大漢聞聲走來:“寶貝,別逃啊,我們不好嗎——”
赫爾姆斯擡起眼,視線裏的冰涼刺骨被這個角落的昏暗渲染。他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任何動作。
光是輕輕一瞥,就讓那幾個魁梧的男人噤聲閉嘴。
他們看不清赫爾姆斯的面龐,卻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不好惹。
再三思量後,這幾個人選擇轉身,去捕獵新的目標。
少女還是在發抖,即便那些盯上她的人已經消失於人海。
赫爾姆斯看似冷靜,內心與身體卻因爲血液的誘惑而焦躁。
“他們走了,你還要抓到什麼時候?”
生怕自己的失控,赫爾姆斯最終仰頭,一口將劣質酒液一口飲盡。辛辣味道從喉嚨裏翻出,難喝極了。
他沉重地呼吸了幾口,想要借這股刺激去驅趕誘人的香味。
聽到這句話,珍妮特知道機會來了。她抽了幾下鼻子,制止了虛假的哭泣。
擡起頭,藉着燈光看清男人分明的下頜線。
“謝謝您……拉斐爾主教。”
稱呼出口時,她看見男人一下子繃緊的面部肌肉。
同時珍妮特無意間放下手,指尖輕輕擦過了他的手掌。
觸碰到一絲,極其異常的冰涼。
珍妮特一愣,隨即隱藏情緒。
她想到了自己前來的目的,同時還有關於吸血鬼的傳聞。
它們的體溫,極其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