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很疼,渾身都疼,就像是整個身體被撕成了一塊一塊,然後又被一點一點重新粘合。

    不都說人死如燈滅?爲什麼還會這麼疼?

    林月薇這麼想着,腦海中又浮現出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面,實驗室爆炸,浪潮般的熾熱迎面撲來,林月薇還來不及反應,就融化在一片火海當中。

    疼痛感漸漸褪去,耳邊似乎有很多聲音,林月薇想睜開眼,但眼睛卻像是被人用膠水黏住,怎麼都無法睜開。

    “我讓你裝死!”

    隨着這句話,‘譁’的一聲,林月薇感覺一盆水潑在自己身上,整個人一個激靈,瞬間睜開了眼。

    眼前的畫面讓林月薇直接傻眼,因爲她面前站着三個一臉刁像的婦女,穿着古代人的衣服,而她正躺在一個木頭與泥土搭建的房間。

    “薇兒,你終於醒了,娘擔心死了。”

    見林月薇醒來,旁邊一臉擔憂的何盈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將手放在林月薇額頭,發現林月薇已經退燒,這才放下心。

    “沒死是吧,沒死就趕緊給老孃滾出來,要是再這麼膩膩歪歪,有你們好果子喫!”

    三個婦女說完,轉身走出了屋子。

    “薇兒,你感覺怎麼...”

    身旁的女人還在說着什麼,林月薇卻根本沒有心思聽她說,因爲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這是穿越了。

    看着眼前的破屋子和身邊的女人,屬於‘林月薇’的記憶不斷涌入腦海。

    “早不穿,晚不穿,偏偏這個時候穿,合着我是倒黴大冤種!”

    看完原主的記憶,林月薇簡直欲哭無淚,別人穿越都是高門貴女、驚世才女、絕世美女,爲什麼偏偏自己這麼倒黴?

    “薇兒,你說什麼?”

    看着高燒剛退的女兒自言自語,何盈十分擔心,畢竟林月薇一路上高燒不退,莫不是把腦子燒壞了?

    “娘,我...沒事。”

    我只是想被人遮住我的眼,看不到世間的爛爛糟糟。

    當然後面的話林月薇沒有說出來,前世的她確認已經死了,既然老天爺賞臉給機會,她也不能不識擡舉。畢竟老天爺追着餵飯的人就那麼幾個,不識擡舉會遭報應的!

    “還不給老孃死出來,等着老孃進去請你們呢?”

    正說着,外面又是一聲中氣十足的叫喊,嚇得何盈整個人一哆嗦。

    “娘,先出去吧,不然她們又要進來了。”

    林月薇接收了記憶,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京城安國侯嫡女,而是被削爵抄家流放的罪臣之女,昨天剛剛被押解到流放之地,今天開始,他們一家人,就是西南服刑營中的一員了。

    “對對對,我們快出去吧。”

    母女二人互相攙扶走了出去,就看見不遠處站着七八個服刑營的管事,營城更遠處站了很多人,看樣子也是被髮配到這裏服役之人。而其他林家人還有一同被髮配來的犯人,則是站在管事對面。

    “早就說了讓你們出來,怎麼一直磨磨蹭蹭!”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管事說着話,手裏的鞭子就揮了過來,他用了十足的力氣,鞭子無情的打在林月薇和何盈身上。

    林月薇大病初癒,走出來已經是勉強支撐,現在捱了這一鞭子,整個人站立不穩,連帶着一旁的何盈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裝什麼裝?”

    管事凶神惡煞,看到母女二人摔倒絲毫沒有手軟,反而不斷的將鞭子揮在二人身上。

    “大人,大人求求你,我女兒一路過來高燒不退,剛剛還暈了過去,不是故意拖着不出來的,求大人饒了她吧!”

    何盈護女心切,不僅整個人擋在林月薇身上,還不住的開口求饒。

    她說的沒錯,林月薇身體本就不好,剛出京城就病倒了,這一路還好有押送都運照顧,否則林月薇怕是挨不到西南早就命喪黃泉了。

    “大人,求求你了,我孫女身體真的不好,求大人體恤一二吧。”

    說話的是趙氏,也是林月薇的祖母,縱然她一向不喜歡何盈,到底還是一家人,不免開口求情。

    “王管事,這該給的教訓也給了,王管事暫且停手吧,畢竟劉管事還等在這裏給這批新來的人訓話呢。”

    揮鞭子的王義聽旁邊的人這麼說,再一看劉高劉管事滿臉的不耐煩,於是趕緊停手。

    “劉管事,對不住對不住,我也是一時着急耽誤了您的時間,還請劉管事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王義一溜煙兒跑到劉管事身邊點頭哈腰的道歉,哪裏還有剛剛打人時的威風。

    “知道了,站一邊兒去吧。”

    劉高滿臉的不耐煩,說完就懶得再看王義一眼,而王義絲毫不在意,趕緊站到一邊。

    “你們就是昨天新來的?”

    劉高看着站在對面的林家人,林月薇此時也在何盈的攙扶下,和剛剛站在一邊的林家人站到了一起。

    “沒錯,我們就是安國侯的家眷。”

    人羣裏唯一一個成年男子,也就是林月薇的二叔,林成適回答道,雖然如今是被流放的罪人隻身,可骨子裏依舊有一絲傲氣。

    劉高聽了沒說話,而是皺了皺眉。王義一看就明白了劉高的意思,擡手就給了林成適一鞭子。

    “啊”

    林成適中氣十足,叫聲比剛剛林月薇和何盈還要大。

    “適兒!”

    “夫君!”

    “爹爹!”

    林成適身邊的女眷七嘴八舌叫了起來。

    “我管你之前是安國侯的家眷還是什麼王府的家眷,今兒既然來了這,你們就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罪臣的家眷!

    這裏,除了掌營大人,就是劉管事最大,跟劉管事說話,還你們你們,以後要說‘小人’,聽清楚了嗎?”

    王義氣勢洶洶的看着林成適,林成適在京城可是安國侯府的嫡出二公子,雖不襲爵身份也在,什麼時候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他只一臉怒氣的看着王義,憋着不願說話。

    “老子問你聽清楚沒有,你他孃的啞巴了?”

    王義說着話,又是幾鞭子揮了下來。

    “小...小人聽清楚了。”

    饒是林成適心裏如何不服,此刻也是不得不低頭,咬着牙回道。

    “呸,真是賤骨頭,不打不聽話。”

    王義啐了一口,又重新回到劉高身邊。

    劉高讓跟另外一個人,將這批一同送來的服刑人員點清人數確定身份,然後開始講解這裏的一些規矩。

    無外乎就是他們以後會被安排在附近做工,只要聽管事的話好好做事,便不會有事。若是偷懶耍滑,管事的鞭子無情,若是有不長眼的想逃,打死都是輕的。

    “好了,做事的規矩講完了,那麼我們按照慣例,開始舉行‘入營儀式’吧。”

    劉管事面色不改,而一旁的王義以及其他幾個女管事的表情,讓林月薇覺得這個‘入營儀式’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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