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司馬懿只是表面上關心一下對方而已，換任何一個人來都能看出來鄧艾的狀態不對，可他在聽到對方這麼說之後就繼續輕描淡寫地詢問了起來。
要知道思考的時候血液是會先供應到大腦的，之後其他器官得到的供血就會減少，身體不適的情況下還要強行動腦，只會對身體產生更大的傷害。
“依我……依我看來，這些、羌人已經……已經被我們的軍隊、給打怕了，所以纔會……纔會閉城、不出。可……可實際上，據我、所知，現在的羌人只是……只是聯軍，並不是……是一條心的。只要我們找到……找到其中、心向大魏的羌人，作爲內應，汧縣……汧縣彈指可破。”
鄧艾思索片刻後，結結巴巴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他說話非常費勁，而聽他說話的人，則是更加費勁。
司馬懿耐着性子聽了下去，實際上心中也是有一點窩火的。
不過對方的戰略見解的確遠超凡人，簡直是一個天生的將領，只要聽他分析局勢，打起勝仗來非常輕鬆，所以司馬懿也是忍了下去。
說起這個忍，他司馬懿也算是祖師爺級別了。
“可是在我看來，這些羌人似乎都對大魏非常不滿，真的能找到心向大魏的羌人麼，你覺得要怎麼找才能找到？”
司馬懿斟酌了一會兒後，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很……很簡單，只、要找……找治無戴的人、就可以了。”
鄧艾這次沒有任何的猶豫，就非常乾脆地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治無戴嗎……”
司馬懿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本來蜀人在逼得曹真將兵力撤出雍州和涼州之後，是將這兩個州的地盤盡數送給了在北伐中提供協助的徹裏吉和姚柯回兩人的部落中，治無戴由於沒有提供協助，所以是被排除在了瓜分這兩州的人選中的。
可是面對魏軍的秋後算賬，徹裏吉和姚柯回兩人覺得就靠他們兩人的部落就想抵擋魏國不太現實，所以乾脆將治無戴給拉入了夥中，在他們看來，大家都是羌人，合作對抗魏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無論內鬥成了什麼樣，什麼是自己人、什麼人是外人大家還是可以分清楚的。
只不過，經過鄧艾提醒後，司馬懿很容易就反應了過來。
徹裏吉和姚柯回雖然把治無戴拉入夥中，可是絕對不會給予對方和自己一樣的待遇。
頂多只是分一兩個城給治無戴，就已經算是頂天了。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蜀人那般的氣量，膽敢直接把兩州之地拱手送人，絲毫不考慮後果的。
徹裏吉和姚柯回如果非常公平公正，直接將他們三分之一的地盤送給治無戴的話，那擊退魏軍之後，他們重新內鬥起來，將要面對的就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強大的對手，這是他們絕對無法忍受的。
當然，最後擊敗了徹裏吉和姚柯回之後，還打不打算給治無戴那些約定的好處，就要看魏國這邊的想法了。
就算是治無戴意外的真有梟雄之氣，看穿了鄧艾的計策，拒絕了他們的示好，也沒有什麼關係。
到時候這個消息一樣會傳到徹裏吉和姚柯回的耳中，以他們的心思，會真的相信治無戴毫無問題嗎？這顯然不可能。
就猶如當初武帝曹操對付西涼聯軍一樣，韓遂、馬超等人聯合起兵反叛，結果實際上內部根本就不團結，只需要一封書信過去，就算是韓遂沒有同意，那顆懷疑的果實也已經埋下了，事後曹操輕鬆就攻破了他們的聯軍。
“士載，這真是妙計、妙計啊！”
司馬懿想通了一切後，哈哈大笑地拍着鄧艾的肩膀說道。
“將軍……將軍過譽了，這只不過……只不過是小伎倆而已。”
鄧艾臉露微笑，非常謙虛地說道。
…………
汧縣內。
“沒想到我們連司馬懿都打敗了，結果居然會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裏，這真是奇恥大辱！”
徹裏吉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憤怒地說道。
“大王不要動氣，現在我們據守在城中，那些曹賊也拿我們毫無辦法，這並不能算是失敗了。”
站在一旁的越吉低聲安慰起了自己的大王，臉色滿是尷尬。
實際上，在那戰敗的一仗裏，他可能要背最大的鍋，畢竟就是他完全中了曹賊的詭計，間接導致了全線的潰敗。
雖然其他的幾路人馬都吃了虧，可越吉這條戰線喫的虧是最大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比起姚柯回那邊的將領來說，他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莽夫，部落裏的丞相兼參謀雅丹完全就是一個飯桶，半點建議都給不上，自然也完全看不出曹賊的計策。
姚戈仲那邊，他一直行事都非常謹慎，雖然最後還是敗了，但並沒有遭到太大的損失。
“呵呵，越吉說得對，曹賊已經和我軍對峙了許多天，可是一直都沒有攻城，想必也是沒有攻破汧縣的把握吧？”
姚柯回手裏拋着一把小巧的飛刀，陰惻惻的笑道。
雖然之前羌人聯軍吃了大虧，可他看上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打擊，依然和往常一樣。
“哼！”
徹裏吉冷哼一聲，衆人都這麼勸他了，他也不好再隨意發脾氣。
就在這時，門外闖進來了一個羌人兵卒，他跪在地上，手裏拿着一封信件，大聲喊道：
“報！巡邏隊在城中發現了一個曹賊的細作，從他身上搜到了一封信件！”
在場衆人都非常意外，姚柯回也罕見地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說道：
“拿上來，給我看看。”
“是！”
羌人兵卒幾步上前，將手裏的信件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姚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