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科技盡頭 >078 有人落碗,有人砸鍋
    華清大學,物理系。

    其實網絡上的紛紛擾擾,也許會讓人義憤填膺,卻很難影響到這座百年老校。

    歷史的沉澱往往格外厚重,也賦予了其更多特別的含義。這份厚重是一點一滴的成績造就的。具體表現便是學校裏那些掛着國家重點標牌的實驗室,每一位步履匆匆的老師跟教授,還有無數張青春洋溢的笑臉。

    也許也包括那一間間隱匿在建築羣中的辦公室。

    ……

    文希琢此時就坐在這樣一間辦公室裏。他很熟悉這間辦公室,只是坐在對面的人已經換了。

    今天以前還是另一個人坐在那裏。

    此時已經換成了之前主要負責教研工作的一位副主任,當然也可能以後會變成主任。

    人總是在流動,不變的只有營盤。

    此時文希琢桌面的左邊擺放着一疊厚重的資料,這些資料大部分已經保存了很久。少部分是他上午剛剛重新覈實後,抽空加進去的。

    但從材料的整齊程度來看,並沒有被專門翻看過。

    他的面前則擺放着一個平板電腦。

    屏幕里正在播放的則是正在網上瘋狂流傳的視頻,已經被網友取名爲《一個揹包引發的驚天大案》。

    用驚天大案來形容這段視頻中的故事,無疑包含了許多調侃的味道。

    不過此時的文希琢並沒有心思去體會彈幕上那些調侃。

    他真的很想感謝一下拍了這個視頻的那位同學。感謝他挑了這麼個恰到好處的時間把這視頻放到網上,讓他一段時間來爲之忙碌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對面暫代劉主任工作的解主任兩個手指極有規律的在桌面上敲打着,發出“噠噠噠”的聲音。每一聲都像是能直接打進他的心裏,讓人覺得分外壓抑。

    終於就在文希琢感到那聲音在不停止,他就要瘋掉了的時,解長鳴收回了搭在桌上的手,敲打桌面的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代理主任厚重的聲音。

    “小文,做輔導員幾年了?”

    “解主任,有兩年半了。”

    “兩年半了啊……”

    解長鳴的目光掃過那一疊厚重的材料,笑了笑,道:“你看,其實你的工作做的很細緻。可惜了,在科學上,如果方向錯了,工作做的越細緻,離最初的願景便也越遠。”

    簡單的點評了一句,沒等文希琢迴應,解長鳴自嘲的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其實我是不想接手小劉的工作,我這個年紀就做做教研工作挺好的。人事方面的安排我不喜歡插手,平白無故去得罪人,實在不討喜。不過這種事總要有人做。”

    “之前我想辦法跟那邊聯繫了一下,想法是最好你能帶着那個姑娘去給人家道個歉,我們在想辦法控制一下影響。人老了,總想着能大事化了,也想着年輕人犯錯總該試着去原諒。不過對面拒絕了,那孩子說沒必要道歉,反正他既沒打算原諒,也沒想過再追究。”

    “別怪寧孑小氣,換了我年輕時候經歷了這種事大概也不會原諒。所以學校這邊也做了決定,你不太適合做輔導員的工作,這學期結束之後就不再續約。我覺得也好,畢竟你還年輕,人生還有很多可能。以後再做事的時候,多一份同理心,也許世界會有大不同。”

    文希琢想說點什麼,但目光觸碰到對面老教授的目光,終於還是嚥了回去。

    人生終究還是不同了……

    ……

    段菲躺在牀上,蒙着被子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從視頻被放出來之後,她便保持着這種狀態。

    事情終究還是鬧大了,輔導員打過一個電話來,安慰了她兩句,並問她如果有機會願不願意去向寧孑當面道個歉,她猶豫了片刻,選擇了同意。但接下來卻沒了消息。

    情緒很低落,源自於網絡上無數的咒罵跟調侃。只有身處風暴中心時,才知道那種可怕,纔會產生那一點點同理之心。

    雖然室友都表現出了關心,但她總覺得室友們看她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樣。

    尤其是寧孑的照片傳得全網都是的時候,甚至聽到小聲說話的聲音她都覺得那是在嘲笑自己。

    這讓她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她不敢打開手機,不敢看微博,卻又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在被窩裏打開看上一眼,然後收穫更多的失望跟無助……

    多年之後段菲才知道,這種情緒其實是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

    深城,城郊,城中村。

    其實相對來說深城的城中村大概要比其他城市更爲整齊。

    一棟棟七、八層的房子整齊得排列着,只是樓間的街道衛生情況不算太好。車太多了,讓行走的通道變得狹窄,在加上在巷子裏穿梭的電動車發出的噪音跟街邊那些小販的叫賣聲應和着,滿滿的煙火氣息。

    已經快到了晚飯的時候,羅玉芳趕回家開始準備燒菜,孩子再有半小時就要回家了。

    房子是租的,在二樓。

    樓下是個麻將館,即便是這個時候依然會有麻將碰撞的聲音沿着陽臺的窗戶鑽到房間裏。

    不過羅玉芳對這些早已經習慣了。

    更何況白天這點噪音根本不叫個事,晚上影響到孩子睡覺纔是真的鬧心。即便是將窗戶都關死,也無法完全擋住那些嘈雜的聲音。

    惱人!

    羅玉芳也曾下去找過麻煩,但麻將房本就是房東開的,當時房東坐在麻將桌前,叼着煙,瞥了她一眼,不耐的說了句:“好了好了,以後每個月房租給你減兩百,別囉嗦了……哎,一萬,碰!”

    是的,就這樣一句話便把羅玉芳打發走了。

    畢竟每個月少兩百塊房租,一年能省2400塊呢。

    對於一個沒有什麼文化,兩口子只能靠打工過活的小家庭來說,這筆錢不算少了,起碼孩子一年的學雜費算是省下來了。

    十多年下來,兩口子也攢了些錢,大概有二十來萬。這筆錢是以後回男人老家修房子的。男人是北湖農村的,家裏有棟老房子,再攢幾年錢,等孩子高中畢業了,他們就打算回去修個兩層樓,伺候幾畝地,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

    沒辦法,深城的房價太貴了。即便是這種跟隔壁縣城交界的位置房價也要五、六萬一平,根本不是他們這種打工家庭敢想的。

    羅玉芳很懷念她初來深城的時候,那時的她也不過25歲,跟這座城市一樣年輕。看到跟感受到的,都是這座城市的繁華與美好。那勃勃生機跟暮氣沉沉的小縣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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