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這幾天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弄好新醫院的手續,再麻煩你。”

    天色已晚,去醫院也來得及,只是井南清答應了柳煙帶她回家,今天就暫時不去醫院了。

    “好,那我回趟老家。”

    “有什麼需要給你帶的嗎?或者有什麼話需要捎給你姥姥,姥爺?”王霜問井南清。

    井南清搖頭,“不用,王姐,你回家忙你的就行。”

    “那行。要是有需要,你再給我打電話。”

    “好。”

    王霜也明白井南清的打算。

    王霜老家在鳳凰村,距離c市七十多公里的小縣城村莊,和井南清算是老鄉,來城裏當護工,也是裴成幫忙,才找到的王霜。

    王霜現在在城裏租房住,傅銘深順路把王霜送回了居民樓。

    “傅銘深,先送我和媽回馨園吧,醫院那邊,我想過幾天再去。”

    送完王霜,傅銘深掉頭的時候,井南清說道。

    傅銘深打轉方向盤,轉向另外一條路,“回景苑,家裏有傭人,宋媽也能幫忙照顧。”

    “不了,我媽害怕人多,她不習慣,回馨園就行。”

    井南清拒絕。

    “好。”

    傅銘深在下一個路口重新調轉方向。

    柳煙靠在井南清身上,睡着了,井南清摟着她,防止車子顛簸時,柳煙倒下。

    “你和剛剛的護工是老鄉?”

    傅銘深突然問南清。

    井南清擡頭看向前,“嗯,怎麼了?”

    “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你老家?”傅銘深又問道。

    井南清:“明縣鳳凰村。”

    “嗯。”傅銘深繼續說,“可以說說小時候的事情,還有媽生病的原因嗎?”

    “知道原因,好對症下藥,儘量不要出國,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說。”

    生怕井南清有想法,傅銘深又補了一句。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井南清停頓了一會,開始回憶童年。

    “我爸井泉,和我媽露水情緣,生下我,你也知道,我爸以前是混道上的,後來又回了c市拼搏,創立井氏集團,說好來接我媽,但是井家不同意,覺得我媽一個鄉村的丫頭,配不上我爸,我媽就帶着我,在村裏生活,被人戳着脊樑骨,我姥姥,姥爺覺得丟人,不喜歡我,也不認我媽。我媽一直堅信我爸會接我們回去,可是後來聽到的卻是他娶了別人,從那以後,我媽精神就崩潰了,成了現在這樣。”

    “至於我,靠着我媽有時候清醒,打零工掙的錢,還有村長家的救濟,讀完了初中,後來搬家就轉學了,我自己半工半讀,還好讀完了大學,就把我媽接過來了。”

    井南清省略了很多,她不願說的事情。

    搬家轉學?

    傅銘深聽到了這一訊息,追問,“你小時候有遇到過其他人嗎?不是鳳凰村以外的人?幾歲?”

    本村以外的人,小時候她遇到的只有傅銘深,可是他已經把他忘了,連同他說的話一起。

    井南清看着後車鏡中傅銘深的臉,苦笑,“11歲,他早已經把我忘了。”

    11歲,鳳凰村,這是傅銘深記憶中僅能想起的東西,井南清完全和陸默查到的信息相符。

    井南清有可能是他的阿蠻嗎?

    傅銘深握方向盤的手,不由加大力道,但是由於還不確定,傅銘深並沒有直接問,說到底,他還是不太信任井南清。

    傅銘深轉移話題,“嗯,放心,墨玉宸可以解決。”

    “嗯。”

    井南清也沒有多說,她沒有問傅銘深突然問她童年的事情做什麼,即使她想知道。

    井南清了解傅銘深,問了恐怕又以爲她居心不良,所以井南清只當是傅銘深爲了柳煙,瞭解情況。

    車內陷入沉默。

    到達馨園時,天已經很黑了。

    井南清輕輕叫醒柳煙,“媽,到家了。”

    柳煙慢慢清醒,低頭,透過車窗打量着小區大門,好奇又害怕。

    看了一會,抱着井南清的胳膊,把頭藏到她身後,躲起來,“不下去,這裏不是我家。”

    除了農村的老家,柳煙對於城裏的房子,青山療養院之外,恐怕記得的只有井家老宅,柳煙唯一去過一次,還沒趕出來的“家”。

    井南清把柳煙從身後扶正,打開車門,指着小區樓房,耐心說道,“媽,你看,這是我的房子,你女兒,南清的房子,你想不想跟女兒回家?”

    “南清,我女兒。”提到井南清的名字,柳煙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好,咱回家。”

    井南清攙扶着柳煙下車,小心地帶着她走進小區。

    傅銘深提着東西跟在身後。

    “媽,您在這乖乖坐着,我給您煮麪,您最愛的雞蛋麪。”

    回到公寓,井南清把柳煙扶到沙發上坐好,柳煙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放手,眼中充滿了防備。

    井南清彎下腰,蹲下去,握着柳煙的手,“媽,別怕,咱回家,南清的家。”

    柳煙畏縮脖子,眼睛在屋內轉,許是感受到了安心熟悉的氣息,手漸漸鬆懈,放開了井南清,放在膝蓋上。

    井南清起身,對傅銘深說道,“你坐會兒,家裏現在只有雞蛋和麪條,你將就吃了再走。”

    傅銘深嗯了一聲,有些不太高興。

    井南清去了廚房,客廳只剩下柳煙和傅銘深。

    柳煙不停抖動着肩膀,不知道還在害怕,還是習慣性動作,就安靜坐着。

    傅銘深拿出手機,撥通墨玉宸電話。

    “房位留着,過來再通知你。”

    “行,不過,最好還是先到醫院,讓我瞭解,瞭解情況。”墨玉宸建議道。

    傅銘深看了沙發上的柳煙一眼,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過兩天吧。”

    “行。那先掛了,來了提前告訴我。”

    傅銘深:“嗯。”

    井南清煮麪條很快,十多分鐘,端了麪條出來,放到桌上,傅銘深起身幫忙。

    井南清把柳煙扶到桌前坐好,給她胸前繫上餐巾紙,坐到一旁,給柳煙餵飯。

    傅銘深端過一碗麪條,也慢慢喫起來。

    吃了兩口,柳煙突然伸手抓住井南的筷子,“阿清喫,媽媽自己來。”

    “沒事,我一會再喫。”

    井南清怕柳煙燙到自己,想抽回筷子繼續喂,但柳煙不放,堅持要自己喫,“我自己來。”

    “好。”

    井南清只好把筷子放開,把面放到跟前,讓柳煙自己喫。

    柳煙握着筷子,手顫顫巍巍夾起一口麪條,雖然弄髒了餐巾紙,但還是放進了嘴裏。

    湯汁沾到了嘴角,井南清用紙巾輕輕給柳煙擦去。

    “抱歉,我媽這樣,你到廚房喫吧,裏面有桌椅。”

    想到傅銘深可能會介意,井南清便讓他去廚房。

    “沒事,我喫完就走。”

    傅銘深沒答應。

    也好。

    傅銘深走了,她就不用擔心柳煙再怎麼樣,回家了,媽媽想怎麼樣都行,有她。

    井南清還是沒有動筷,柳煙喫一口,她就給擦一次嘴。

    看着對面的母女二人,傅銘深以最快的速度喫完了碗中的麪條,隨後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先走了,明天過來接你和媽。”

    “嗯,路上小心。”

    井南清沒有留傅銘深。

    傅銘深走到門前,換好鞋子,正要開門時,柳煙突然喊出了一個名字。

    “阿九,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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