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清立刻會意，將收集滿碎紙片的盒子捧來霍凜面前。
盒中紙屑的最上面，靜置着三張照片，一張百夫長黑卡。
窗外，冷月斜灑。
會客廳內，吊式水晶燈綻放奪目光暈，水晶墜飾如層層疊疊的璀鑽，營造出奢靡尊貴的氛圍。
容祈身上裹夾着風雪寒氣，很冷。
她聞聲，細長的手指穿插發縫，後撩慵懶捲髮，將耳鬢濃密髮絲別在耳後，冰冷的掌心，最終覆蓋在霍凜青筋蔓延的手背上，指腹細細描摹靜脈紋路。
她幽柔側眸，鼻尖輕觸霍凜冷硬的下頜線，嫣紅的脣瓣，若有似無，擦碰着霍凜的肌膚，雪白的耳朵和骨感的脖頸，連成極美的弧度，襯得她天鵝頸修長，側臉絕美極致。
介於有外人在，她語調沉靜清幽，簡單據實已告，“查案，先去特調總廳，找陳隊長調取喬姿的社會關係資料和行蹤路線圖，然後，去了舊城區，發現了喬楚死亡的第一案發現場，小打了一架，又一路追蹤兇手到……”
容祈欲言又止，覺得霍凜說的不對，話鋒陡轉，覺得憋屈。
“我怎麼就是扔下你了？我顧及你情緒，怕你醒來找不到我，特意做了一個……”
容祈話沒說完，就被霍凜狠厲打斷！
“特意做了一個這麼詭異的東西塞到我身邊！在我迫切需要你的時候！自己卻一聲不響的走開！”
“查案，比我重要……”
霍凜咬牙切齒，壓抑着暴斂怒火，冰冷的眸，泄出厲氣！
他在沉默中徹底爆發，怒掀翻鞋盒中裝滿的紙屑，還有那三張容祈最寶貝的相片！
他刻薄寒厲，渾厚怒喝：“容祈！你當我是什麼！好糊弄的白癡，還是你隨手可丟，沒有牢固婚姻基礎的隱藏對象！”
“還是你又會像曾經一樣，在我癱瘓的時候，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愛我，卻走個過場，說離開就離開！再也不會回來！你拋下了我！”
霍凜眼神暗厲，泄出迸發無情的沉戾。
被噩夢折磨纏繞，積聚的壓抑絕望，讓他開始口不擇言。
白色紙屑紛飛，打旋飄落。
容祈和霍凜之間的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霍凜鬆開了環抱容祈軟腰的手臂，呼吸都瀰漫着難以控制的怒火！
容祈細碎幽柔的眸底，晃過震驚、黯然、苦澀，漸漸地，蒙上一層極具破碎感的水霧。
她視線模糊，最終落在掉在地上的3張相片上。
她恍然大悟。
霍凜記起來了。
記起他們曾經相愛過。
記起他癱瘓絕望時，她曾寸步不離的陪伴在他身邊。
極盡短暫的意亂情迷。
極致壓抑的不可言說。
晶瑩閃爍的水晶燈墜飾，晃着碎光，映亮了容祈嬌弱撩人的美眸。
她斂眸，緩緩蹲下身，半咬住脣，撿起珍視的相片，拍乾淨上面的微塵紙屑。
她眼睫掛淚，小嘴囁嚅，驀然仰眸，眼尾涌上了一抹紅，軟聲嬌怒：“我寶貝珍藏的相片，在你這，就是和碎紙垃圾放一起的廢品？”
霍凜居高臨下，燈光在他冷酷的臉上，留下明暗兩色的可怕陰影。
他深藏壓抑所有情緒，眸光沒有起伏，冰冷注視容祈，諷刺的冷嗤笑，在胸腔處低沉響起。
容祈眼尾泛着水霧，輕蹙細眉，滿眼皆是破碎柔情，心口泛着一股酸，苦澀又委屈，“怎麼會沒有做到呢？我沒對不起過你……”
“永不磨滅的印記？不，沒有，你沒有做到，我們徹底忘記了彼此，是你做的手腳吧，又或是，和你有關的人。”
“你不曾動搖，始終愛我……那你爲什麼走？”
“我是你堅定不移的選擇……永遠？”
霍凜自嘲的笑了聲，牙關咬得很緊，心裏卻像刀割般，噩夢中揮之不去的絕望黑暗，痛心疾首，讓他心口滾動痛意。
被塵封的心碎絕望，無法言說的劇痛凍結。
驅使着霍凜心底的滔天怒火，如野草燎原般肆意瘋狂燃燒！
在欲朝着容祈歇斯底里的狂吼的前一秒！
霍凜心臟狠狠一擰，強行吸氣，他逼着自己，忍住了。
喉嚨滾動艱澀的劇痛，如鯁在喉。
他努力、剋制、強壓下心底的狂瀾。
他怕嚇到容祈，他還是……不忍心。
一切怒意歸於平靜內斂，看似消失殆盡。
可霍凜單膝蹲身，黯然晦澀的瞳孔，壓抑着無法揮散的懼怕和傷心。
他直視容祈，一字一句，嗓音壓抑剋制，低沉沙啞，飽含痛意。
“寶寶，你拋下了我……”
“在醫院，在病房，在我成了廢人，癱瘓在牀，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你拋下了我！你就那樣丟下我，在冰冷的醫院裏……”
“在我最低谷的時候，丟下我……”霍凜沉悶鬱郁，似心灰意冷。
“在我身心俱疲，抑鬱想死，癱瘓看不見任何希望的時候，踩着我的痛點，離我而去……”
“現在，你陰差陽錯的回來，你又開始這樣，欺騙……隱瞞……說走就走，一聲不響，拿那種東西來耍我。”
“我想要的，是穩定、安逸，一個無法長久陪伴，廝守到老，說離開就離開的你……”
“寶寶，你爲什麼！要來招惹我？一次又一次的，讓我愛上你？”
“好玩嗎？”
一塵不染的落地窗外，夜月靜謐。
水晶燈的晶瑩光影，與窗外幽冷月色交相輝映。
容祈身上，籠着奪目光暈，她淚眸閃着細碎的黯光，悲傷的注視着霍凜，細密捲翹的長睫輕顫間，潸然淚下，淚跡滑落眼角，蠱惑人心的紅冶淚痣，潤了層水光。
“我一直在……努力留在你身邊的啊……”
她委屈，以至於，哽咽失聲，像是突然間，被人把氣全放光了，委屈又狼狽，窒息感重重壓來，心口泛疼，疼得她，腿一軟，身軟柔弱的蹲坐在地。
她音色脆弱傷心，“哦，也是的，你要的女人，是穩定，安逸，默默陪伴的，我做不到，我不配……我倒成什麼都不是的東西了……”
燈影光暈在容祈淚光閃爍的睫毛上輕晃。
她嬌美絕色的小臉漸漸蒼白，虛無憂鬱的破碎感，自她暈紅的眼尾，悲傷的眸光中，傾泄而出，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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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被卡一晚上，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