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晝老祖當時就愣住了神,橫眉揚起,一臉的費解慍怒。

    “好你個混賬東西!老夫修的是光明正氣道!你如此做法陷老夫於不義,今兒個若不隨了你的意願,倒顯得老夫無情無義毫不講理了!”

    “我真的……不能沒有她……我求您!”

    霍凜眸色浸染痛楚,暗咬牙,一點點,慢慢的割開自己的腰側皮肉,似在體會容祈那一槍得有多痛,鮮血順着刀鋒滲出,因爲穿的是黑色睡袍,所以,看不出刺目的鮮紅。

    容祈抽泣的筋疲力盡,原本埋在自己爺爺懷裏小口喘着氣,平復自己的心情,可很快,她嗅到了血腥氣。

    她微微一怔,眼尾紅暈,渾身上下透着虛弱,側過頭,低垂眸。

    容祈眼見霍凜跪在自己三爺爺面前,用短刀切腹,血滲出,觸目驚心。

    她驚駭得淚水都嚇了回去,軟軟哭腔,掙扎着想下地,想伸手觸碰霍凜。

    鴻晝算是容祈爺爺中最講理的一個了。

    他生怕容祈掙扎劇烈,摔了傷了,忙蹲下身,“乖崽,爺爺抱着你,別亂動,萬一傷口裂了,又得遭罪!”

    鴻晝橫抱容祈蹲下後,扶着容祈的後背,把她輕放在走廊間的地毯上,靠近霍凜,他沉嘆一口氣,心知,今兒個是走不掉了。

    “你幹什麼呢?爲什麼要傷害自己……”

    容祈身上卷着被子,虛弱的坐趴在地上,伸出手,忍着腰側的撕裂扯疼,一點點靠近霍凜,她虛軟的倒在了霍凜的懷裏,右手捏住霍凜握刀的手,指腹掌心沾上了霍凜的鮮血。

    “我活該……”霍凜深吸氣,下意識鬆了刀,懷裏多了一個人,她又回來了,他下意識緊緊抱住,“是我活該受的,因我你傷得那麼重,我無法心安理得口口聲聲說着求你留下,卻無法替你承受所有痛苦……”

    “別走,寶寶,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次,我們一起努力,一起讓你的家人接受我……我會擋在你的身前,不會讓你獨自承受一切,我們好好把身體養好,重新再來過,成麼?”

    容祈見不得霍凜流血。

    她見着霍凜捂着腰側的指縫間源源不斷滲出鮮血,害怕的渾身顫抖,彷彿撕裂身體般的哀鳴哭訴響起!

    她仰眸瞅着鴻晝,淚如雨下,氣虛嬌弱,柔細發顫的傷心道:“爺爺……他流血了,好多血……我害怕……”

    鴻晝怒瞪眼,心說死不了,可還沒開口,容祈哭着,胸口起伏着,一口氣沒上來,眼睫上墜掛着淚珠,虛弱的昏倒在了霍凜的懷裏,失去了意識。

    “這就是你要的?嚇哭她?害她傷心?情緒大起大落暈了?”

    鴻晝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長久的修養在那,他恨不得一腳踹向霍凜胸口!

    霍凜恍若未聞,擔心容祈身體的憂思焦慮頂替了腰腹割傷的劇痛,他一把橫抱起懷裏暈倒的嬌弱人兒,折返回了房間。

    .

    容祈突然暈厥,嚇得鴻晝老祖當即把鬼醫局的大部分醫者重新招了來。

    老爺子倒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的主,又被霍凜那一刀給驚了,冷靜下來後,覺得若強行把容祈帶回去,她難免會情緒崩潰,傷心欲絕。

    老爺子當即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老夫在這蹲幾日!”

    隔壁房間,北陰低垂頭,佇立在鴻晝面前,一言不發,就聽着,他身旁,容佑老實的杵在那,難得安分。

    “老夫就不信他真能整出什麼法子,來彌補傷害我們崽兒的過錯!”

    “就那一刀,那一刀夠嗎!你!去給他來十刀!”鴻晝在房間內來回踱步,怒不可遏,吹着鬍子,甩着袖子,負手而立,“聽到沒!北陰。”

    北陰面不改色,斂眸,默默回答:“老祖,我等無資格傷害陽間生人,十刀不現實,倒是能偷偷改了他壽命,但是……事實就是,生死簿上,根本沒有他的名諱,當年老冥帝就察覺了這件事,卻沒深究。”

    “你信不信,等家裏頭那些糟老頭、糟老太全知道容祈中了槍,還是被他給害得,非得全都衝來,一人給他一刀子,恨不得把他生剮了!”

    “老祖息怒。”

    鴻晝閉眸,深吸氣,平心靜氣後,才板着臉,不怒自威,“老夫是不是很好說話!?”

    北陰鞠躬,“老祖,我等無資格評判老祖。”

    容佑沒北陰那麼拘謹,低頭攪動手指,撥弄指甲,“三爺爺比起其他爺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啵……”

    鴻晝老祖雙手被在身後,一聽容佑嘀咕,再看看北陰,明白兩人之間多少有點怪,想着,更窩火了,擡起一腳,踹向容佑後腰,給他踹牀上去了。

    “你也是個混賬完蛋玩意兒!連你青烏爺爺給你姐找的乘龍快婿也敢勾|引!回頭被他知道,給你腿都打斷,有你哭的!”

    容佑在牀上滾了三圈,一聽被污衊,騰得站牀上,火了,直接給鴻晝頂撞回去,“我勾|引他!?我會勾|引他?三爺爺你眼睛瞎了嗎!我沒有!不帶你這麼冤枉人的!爲什麼是我?我連冥界都不敢回,我連家都不敢回,我……我……”

    說到委屈處,容佑眼一紅,埋怨忿忿的瞪着北陰。

    “老祖,是我覬覦容佑已久,此時,容祈也是知道的……我和容祈,清清白白,沒有男女之情。”

    “你們一個個的,都不省心!得虧今日來的是老夫!換了黑天、青烏他們任何一個!今天你們一個個都得被踢死,怎麼完蛋的都不知道!”

    鴻晝焦頭爛額,要開口時,管理鬼醫局的醫者悄然步入。

    彼時,爲避免再次遭殃,北陰趕緊偷摸帶着容佑,轉移到了容祈和霍凜在的房間。

    房間裏。

    霍凜正坐在椅子上,彎腰側身,手肘抵在大腿上,扶着額頭,蹙着眉,任由一名醫者在縫合他腰側的刀刃割傷。

    “老祖宗要在你這下榻幾日,方便守着容祈。”北陰徑自走向霍凜,“別掉以輕心,容家老祖共7個,這是脾氣最好的一個……”

    “謝了。”霍凜面色煞白,未打麻藥,忍着劇痛,仰眸深看北陰一眼。

    “嗯,所以,你說的幫我一把,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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