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暖寶確實沒有問魏瑾熔要零用錢的意思。

    以她現在的身家,根本就不需要當伸手黨。

    相反,若是魏瑾熔問她要錢的話,她也能大大方方給……哦不,借出去。

    就像當時借給魏瑾賢一樣。

    今天之所以提起她在百寶居的拿貨價,不過是想暗戳戳給魏瑾熔透露一些信息罷了。

    魏瑾熔是太子,又深得皇帝重用。

    朝廷那頭具體在百寶居花了多少銀子,他不可能不清楚。

    當然了。

    逍遙王肯定也是知道的。

    但暖寶能去逍遙王面前旁敲側擊嗎?

    嫌自己掉馬掉得不夠多哦!

    思前想後,只能到魏瑾熔面前多幾句嘴了。

    至於爲何要提及百寶居給朝廷送了壓縮餅乾和太陽能電棒,也是一樣的道理。

    除了銀子要對得上數以外,貨物也得對得上數啊。

    萬一兵部跟戶部的負責人不從拿貨價上動手,反倒從贈品上動手呢?

    兩萬份壓縮餅乾和一萬個太陽能電棒,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倘若有人膽大包天,將贈品昧下,或是當成朝廷正常購入來處理,那該如何是好?

    拿貨價被做手腳,是朝廷喫虧。

    贈品被昧下,則是百寶居和朝廷一起喫虧。

    畢竟暖寶給朝廷送贈品,也是爲了給蜀國做貢獻嘛。

    既然是做貢獻,那自然就得貢獻到位。

    貢獻到貪官的口袋裏,那算怎麼回事兒?

    當然。

    貪官不貪官的,只是暖寶的一個猜測。

    兵部和戶部那邊是否真的貪污,還是未知的事兒。

    暖寶只是覺得對方砍價砍得太奇怪,所以纔會如此謹慎,想方設法提醒魏瑾熔。

    這是她身爲蜀國郡主的責任。

    如果真的出現了欺上瞞下的貪污事件,早處理總比晚處理要好。

    若是一切正常嘛,那暖寶也能放心咯。

    ……

    魏瑾熔剛跟暖寶分開,臉上就佈滿了寒霜。

    以至於街上看到他的人,都紛紛往一旁避退,不敢從他身邊走過。

    可怕。

    太可怕了。

    那是無法讓人直視的冰冷和威嚴!

    是往他身邊經過,就會忍不住顫慄的存在。

    暖寶沒有猜錯。

    朝廷從百寶居進貨的事兒,魏瑾熔是知道的。

    甚至就連戶部呈上來的協議,他都親眼看過。

    戶部跟百寶居談下的價格是多少?

    簽訂了多少年的協議?

    第一次拿貨拿了多少東西?

    貨物什麼時候送到?

    百寶居有沒有給贈品?

    魏瑾熔曾覺得,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這個一清二楚,如今看來很有可能是個笑話,是兵部跟戶部那頭想讓他看到的。

    魏瑾熔回到宮裏後,立即便翻出了那份協議。

    協議是前幾天才簽下的。

    皇帝看過以後,就命人送到東宮,給魏瑾熔也看一看。

    魏瑾熔看過之後,本是要將協議送回戶部存放。

    但由於郊外突然出現了一股勢力,他不大放心,得親自去瞧瞧,故而便忘了吩咐下頭的人將協議送回。

    也好在是耽擱了兩日。

    如若不然,現在想重新看一看這份協議,還得多跑一趟。

    魏瑾熔取出協議,仔仔細細看了兩遍,一個字都不肯放過。

    可越是看得仔細,他眼中的冷意便越是濃重。

    因爲協議上清清楚楚寫着,朝廷在百寶居的拿貨價,是第5級加盟商的拿貨價。在零售價的基礎上優惠六成後,再優惠三成!

    第一批拿貨的數量爲壓縮餅乾四萬五千份,電棒一萬五千個,分兩次運往軍營。

    沒有贈品!

    啪——

    哪怕是素來沉着冷靜的魏瑾熔,也忍不住將協議狠狠拍到桌上。

    不一樣。

    這跟暖寶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

    不止是暖寶。

    就連百寶居門口的那個大夥計,不也說過今天這批貨是送給朝廷的嗎?

    百寶居的買賣做得再大,也只是商賈,絕對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所以……

    有問題的是兵部和戶部,是這一份協議。

    “來人啊。”

    魏瑾熔平復了一下情緒:“命人去百寶居走一趟,把他們的東家請到東宮來。”

    下首的人微微錯愕,疑惑主子爲何要見一個商賈?

    但主子吩咐的事情,當奴才的只有照搬。

    “是,殿下。”

    來人恭敬應道,便趕忙往外退。

    一隻腳剛剛邁出書房的門檻,卻又聽魏瑾熔喊到:“罷了,這件事情先不急,本宮明日親自去一趟。”

    魏瑾熔看着桌上的協議,吩咐道:“我記得內務府之前跟百寶居拿貨時,也曾簽訂過一份協議。

    入夜後你去把那份協議拿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對於協議的事情,魏瑾熔很是疑惑。

    如果協議是真的,暖寶就不會說出那番話。

    暖寶既說了出來,就證明戶部在這件事情上不乾淨。

    畢竟暖寶還是個孩子,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可如果協議是假的,戶部那頭怎麼敢往上送?

    要知道,跟百寶居簽訂過協議的,不僅僅是戶部,還有內務府啊。

    如果只是戶部跟百寶居簽訂了協議,那麼這份協議在宮裏頭就是獨一無二的,只要不跟百寶居那邊對質,就很難發現問題。

    但有兩份協議的話,想要作假就不容易了。

    至少協議上百寶居的印璽,就得做到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除非……

    除非內務府的協議也是假的。

    或者,這份協議根本就是戶部跟百寶居特地簽訂下來欺瞞朝廷的。

    真正的協議,簽訂的是其他內容。

    如若不然,戶部絕對不敢這麼大膽!

    可話又說回來。

    如果這份假協議百寶居也有份,他們又怎麼敢將贈品的事情滿大街嚷嚷?

    那根本就是找死!

    魏瑾熔迫切想要弄明白這其中的事兒。

    哪怕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然而在沒有證據之前,他還不能妄下定論。

    可戶部那頭不乾淨,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只看他要如何去查,又如何處理了!

    魏瑾熔的手指,輕輕敲打在協議上,周身都瀰漫了肅殺之氣。

    四國之中,不說別國如何,他們蜀國的君臣素來是團結一心的。

    爲官者,哪怕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卻也知道什麼叫爲國爲民。

    貪官污吏,已經數十年都沒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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