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鹿竹輕笑一聲,“可君上也未曾說過,不許剝他皮,抽他骨啊。”
聞言,顧庭芳忽然就笑了,笑的暢快淋漓。
“殷鹿竹,做得好。”
聽到那聲音的剎那,殷鹿竹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她默默的從牀上坐了起來,“君上何意?”
顧庭芳自軟榻上緩緩起身,“白氏父子這些年來,佔着是太后親眷,又居功自傲,縷縷犯錯,爲了這天下的太平,孤多番忍讓,卻讓這父子變本加厲,此次,孤也未曾真的要放過他們。”
說着,他看了一眼殷鹿竹,“只是殷鹿竹,你實在讓孤意外。”
殷鹿竹靜默無聲的看着他,心中鄙夷。
說這麼多,不就是有我這隻出頭鳥爲你省去很多麻煩,明明就順水推舟,竟還說得大言不慚。
顧庭芳:“……”
聽着她心底傳來的聲音,顧庭芳抿了抿脣瓣。
還不等他說話,就見着人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很是諂媚。
“君上,臣願做你手中一把利刃,你讓臣殺沈南簫臣便殺,便是讓我殺太后,臣也殺!”
“……”
顧庭芳神色微僵,默默的將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抽走。
然後很是僵硬的扯開了話題。
“你這房間不錯,很是雅緻。”
殷鹿竹:“……”
顧庭芳沒再多留,轉身走出了奉安殿。
殷鹿竹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長長的眼睫輕輕的垂下。
帝王有諸多無奈,事事須得權衡利弊,可這樣,終究不太暢快,人生得意須盡歡,何必將自己禁錮在那些框框條條裏。
前面,顧庭芳腳步微微頓住。
他輕輕側目,脣角盪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爲君者,馭人爲上。
能讓旁人做的事兒,自己又何須落一個殘暴冷酷的名聲呢?
自卿雪樓內搜出被盜屍體,他便從殷鹿竹的眼睛裏看到了滔天的怒火和涼意。
她不惜動用馭冥軍圍了卿雪樓,不惜以白氏父子當場翻臉,他便知道,這人不會輕易放任白氏父子,他會爲城中百姓討回一個公道的。
所以,自己只需一朝以退爲進,便讓榮國侯府受此重創。
可殷鹿竹……
顧庭芳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這人心底終究還是有國家大義的,他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動了榮國候,必定會驚動各方藩王,所以,他如此這般行事,真是……
深得他心!
……
姬硯沉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顧庭芳離開的馬車。
站在巍峨的楚湘王府門前,他凝望這那逐漸淡出視野的馬車,輕輕的垂下眼眸。
這帝王啊,根本就不是如旁人說的那般和善,寬容,以仁孝治天下。
當憑他初登基,便除去大部分皇室中人,又以雷霆手段逼迫太后放權這些行爲來看,便不是個好相與的。
只是這些年來,皆是那相國在替他負重前行,掃除一切障礙。
可如若沒有他的允許,誰又敢妄動皇親國戚呢?
姬硯沉擡眸看了一眼這龍飛鳳舞的牌匾,低聲呢喃道:“殷鹿竹,其實你不必動手,這大殷君上自會讓白言辭死無全屍。”
只是,終究還是低估了殷鹿竹。
他的狠,不比顧庭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