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四月,在亳州城佔領腳跟的郭大帥派人將家眷接到亳州,路上卻遭遇了劫殺。
衆家眷在混亂中走散,大公子郭長清下落不明。
歸堂院,老夫人風塵僕僕還未來的及梳洗,整個大廳裏的女眷也都十分狼狽。
嚶嚶的哭泣不時傳出,衆人都憂心忡忡的聽着外面的瓢潑大雨。
“行了,別哭了!長清福大命大定然不會有事!”
老夫人威嚴的聲音響起,下首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聲音一頓,眼睛通紅的看了眼臉色黑沉的老夫人,到底不敢再哭出聲來。
只是一雙眼睛仍舊不停的流淚,只能緊咬着嘴脣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衆人神色各異,誰也沒敢開口。
老夫人終究是不忍心放軟了聲音:
“我知道你是擔心長清,可是昌兒已經派人去找了,你這樣哭下去又有什麼用?唉……”
那夫人到底是憋不住,軟軟的跪倒在地上緊緊抱住了老夫人的雙腿:
“母親!那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啊!清兒他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
大廳正中跪着一位六歲的粉衣少女,她瑟縮着肩膀,一張小臉早已哭的梨花帶雨。
看那婦人哭的如此傷心,她害怕的縮了縮肩膀,卻還是強忍着懼意膝行上前:
“娘……都是盈兒的錯,若不是盈兒想要去打獵,哥哥他……他也不會爲了保護盈兒被那些人圍起來……嗚嗚……母親……母親您打盈兒吧!只要您別生氣,只要哥哥能平安回來,盈兒做什麼都可以……”
撲在郭老夫人身上痛哭的婦人聞言回過頭,看到自家小女兒髮髻散亂滿臉淚痕,尤其是手臂上還有一道擦傷的樣子,更是心痛如刀絞。
“盈兒……”
她轉身緊緊將小姑娘抱在懷裏,哭的肝腸寸斷。
她這輩子總共就這麼一雙兒女,哪個出事她都不願吶……
“母親……嗚嗚……都是盈兒不好……都是盈兒的錯……”
“傻孩子,怎麼會是你的錯?誰也不知道那些人會在那個時候殺出來。盈兒不哭……娘不怪你……”
郭夫人縱使心中如何痛也不忍心責怪自己的女兒,衆人紛紛對視一眼,都默默垂下了頭。
“好了,盈兒也受了驚嚇了,你看看她都還傷着,還不趕緊把她帶下去擦藥?”
郭老夫人疲憊的捏了捏眉心,長清可是孫輩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他可別出事啊……
郭夫人咬了咬脣,雖然更擔心兒子,可看着女兒哭的險些暈厥到底是不忍心:
“媳婦遵命。”
一衆小丫頭趕忙上前手忙腳亂的將人攙扶起來,郭夫人還沒等站穩了身子門簾便被人掀開。
外面的狂風裹挾着暴雨隨即帶來一陣冷意,一個小丫頭滿身都是雨水的衝進來。
這時候誰也沒有功夫責怪她的無禮,因爲那丫頭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回來了!大少爺回來!”
“什麼?!在哪?”
郭老夫人噌的一下站起身,郭夫人更是急匆匆往前走了幾步:
小丫頭匆忙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急忙道:
“快到府門了!老爺已經去接了,奴婢是收到消息過來傳信的!”
“太好了!回來了!我的清兒!”
郭夫人臉上一喜擡腳就要往外衝,嚇得一衆丫鬟趕忙將人攔下。
老夫人也喜的差點落了淚,手比劃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老夫人,您彆着急,慢慢說。”
常嬤嬤急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生怕她一激動再出了什麼岔子。
“快!我要去外面等長清!”
“哎呦!老夫人可使不得,外面如此大的風雨您若是受了風寒可怎麼好?”
“對呀老夫人,爺們都在外面等着呢,您儘管放心好了。”
郭家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見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吵着要出去這時候也上前勸說。
“是啊是啊,嫂子,左右已經有了信兒了,咱們再等等。”
郭夫人見衆人都來勸也只好按耐下來,只握着帕子在大廳裏焦急的走來走去。
郭老夫人更是一遍又一遍的打發人去看,直到一個小丫頭興沖沖跑進來:
“來了來了!大少爺來了!”
門簾掀起,一身甲衣的郭大帥率先走了進來,而後便是郭家二老爺和三老爺。
老夫人踮起腳尖往後面看,等着那個長身玉立的少年出現在眼前這才長長鬆了口氣。
“長清!”
郭夫人一看到來人便撲了上去,只將少年抱了個滿懷。
少年眉眼溫潤如玉,他輕輕環抱住郭夫人,道了一句:
“母親稍安,孩兒沒事。”
說完便將人鬆開恭敬的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孫兒長清拜見祖母,讓祖母擔心了。”
郭老夫人仔細打量着他,見他只是身上狼狽了些並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好孫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快去換了衣服吧,省的着涼。”
早已有丫頭備好了乾淨的衣物,郭家幾個老爺也已經從偏殿換好衣服進來各自坐下。
“孫兒遵命。”
郭長清這才起身隨着小丫頭去換衣服,郭夫人終於見到了兒子也安下心來,按耐着激動的心坐回了自己位置。
“昌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都查清楚了?”
見衆人都落了座,老夫人這才嚴肅的開口。
她們這次舉家搬遷竟然有人劫殺,想想那混亂的場面她都還有些後怕。
郭啓昌正襟危坐,方正的面龐泛着黑紅,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殺伐果斷的氣息。
“母親放心,孫副將已經親自帶人去查了,定然將那股流匪全部消滅!”
一股肅殺之氣蔓延開來,敢打他郭啓昌家眷的主意,定要付出代價纔行!
郭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說着話郭長清便已經換了衣服出來了。
“長清,快跟祖母說說,那些人可曾爲難你?”
郭長清換了一身清爽的錦衣出來,白衣翩翩更多了幾分溫潤俊朗。
他擡腳在老夫人面前站定,恭恭敬敬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