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清臉色徹底黑了下來,一旁的蘭兒卻是心情大好。
這個醜丫頭在主子面前裝乖賣巧的,以爲主子會對她憐惜,沒想到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真是活該!
“是奴婢的疏忽,奴婢這就去安排。”
蘭兒臉上露出幾分自責,郭長清看着這樣的美人不免生出幾分憐惜:
“這事不怪你,下去吧。”
“是。”
蘭兒乖巧的應下,轉身輕輕走到楊大丫身旁,帶起一陣香風。
“風鈴妹妹,走吧。”
兩人站在一起一個亭亭玉立如空谷幽蘭般聖潔,一個灰不溜秋比之路邊的雜草還不如,高下立顯。
郭長清不由再次皺起了眉頭,對楊大丫的興趣又淡了幾分。
二人一起走出書房,關上的房門隔絕了郭長清的視線,蘭兒的腰背慢慢挺直了起來。
她比郭長清大三歲,比着楊大丫便是大上了五歲。
如今的她身材飽滿挺拔正是最美的年華,楊大丫雖比同齡人高,在蘭兒面前卻還是矮上一頭,尤其她又黑又瘦整個跟麻桿兒一樣。
看着她自始至終都如此謙卑拘謹的模樣蘭兒眼神中滿是輕蔑,一個臭丫頭,早晚被主子厭棄!
心裏這樣想着,她大步朝前走去。
鶴鳴院的丫頭分三等,一等丫頭只有蘭兒一個,是有自己單獨的房間的,平日裏只有她近身伺候郭長清。
二等丫頭有四個,每兩個人住在一個房間,她們是蘭兒之外唯一能接觸郭長清的人,全聽蘭兒吩咐。
剩下的便是一些只做些掃灑的粗活的三等丫頭了,她們住在一個大通鋪裏,等閒見不到郭長清,哪怕見到了也得跪着或者躬身低頭不能直視主子。
楊大丫自然被歸爲了三等。
她平靜無波的跟在蘭兒身後,一直跟着她到了下人房裏。
兩人一進來,各自忙碌的衆人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朝着蘭兒見禮:
“見過蘭兒姐姐。”
蘭兒淡淡應了一聲,看也不看楊大丫一眼“”
“行了,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吧。這些日子府上的規矩想必你也學會了,平日裏一定要謹言慎行免得連累了姐妹們。”
楊大丫依舊低垂着頭:
“是。”
蘭兒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掃視了在場的衆人一圈,似乎有些爲難:
“你來的突然,姐妹們都各自領了差事,眼下也沒什麼可安排給你的。”
這話一出衆人的神色頓時變了,還以爲多了一個人她們能輕鬆些,沒想到來了一個什麼都不做的。
楊大丫卻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這個蘭兒每次見到她都有一股敵意,別人或許察覺不到,她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還有之前在雜役房,她去了一次自己就出了事,若說這事跟她沒關係,她定然是不信的。
果然,蘭兒接下來的話讓衆人頓時鬆了口氣,看向楊大丫的眼神也意味不明起來:
“那就留在這裏給姐妹們搭把手吧,大家有什麼做不來的事情風鈴妹妹就多幫幫忙,姐妹之間好互相照應着。你說對嗎風鈴妹妹?”
“風鈴謝過衆位姐姐。”
交代完這些,蘭兒輕輕瞥了衆人一眼,傲慢地邁着小碎步離開了。
幾個丫頭恭維的一直送出了很遠,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卻是誰也沒有上前來同楊大丫搭話。
“行了,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幹活。”
一個身材高挑的丫頭送完蘭兒回來對着衆人吼一聲。
衆人紛紛作鳥獸散,楊大丫眼角的餘光瞥了那人一眼,鶴鳴苑的丫頭哪怕只是三等都很漂亮,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面前這位就屬於那種帶着英氣的女孩子。
這裏的三等丫頭似乎都聽她的派遣。
“既然來了咱們這裏,風鈴姑娘還是收起自己的心思好好做事,別淨整那些有的沒的。”
這話說的就很不客氣了,若是從前,楊大丫定然要同她辯個分明。
可是現在她只低低應了一聲:
“姐姐教訓的是。”
就再也不說話了。
那姑娘一拳打在軟棉花上氣得直瞪眼,只能從其他方面找回自己的優越感:
“你去開水房,燒些熱水,免得回頭主子要用。”
“奴婢遵命。”
楊大丫恭敬敬地應下,轉身朝着開水房走去。
那姑娘朝着楊大丫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
“白白讓咱們伺候了那麼久,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也不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楊桃丫身子一僵,卻並沒有停下很快消失在房間裏。
身後另一道聲音響起:
“暮雲姐姐何必同她一般見識,要不是主子仁義,她這樣的哪裏能留在咱們郭府?更不用說進咱們鶴鳴院了。”
後面的話,楊大丫並沒有聽清楚也並不想去聽。
這些人就是這樣,把別人踩在腳下好似自己就高高在上了。
楊大丫受傷的時候便是這些三等丫頭輪流替換着照顧她。
如今,她也成了三等丫頭的一員,可想而知衆人會怎麼針對她。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找機會離開這裏,一定要!
微微攥緊了拳頭,楊大丫眸中閃過一抹堅定。
此時正值盛夏,開水房就如同蒸籠一般,丫頭們最不願意呆的地方就是這裏。
楊大丫擡腳走進去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她眉頭都不曾皺一下挽起衣袖在開水房的那口大鍋裏添上一鍋冷水,蹲在竈間手腳麻利地生起了火。
“姐姐,這招真厲害,這麼一天下來可有那丫頭受的。”
“一天?哼,哪能這麼便宜她!等着吧,晚上咱們姐妹都能好好洗個熱水澡了。”
暮雲得意的揚了揚頭,引得大家一陣恭維。
畢竟一聽到能得利於自己誰心裏都覺得高興。
開水房的熱水一桶桶被提了出去,楊大丫在這裏呆了一整天渾身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她清楚地知道,這院子裏不可能會用那麼多熱水,自己這是又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