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暮雲硬着頭皮走上前:
“蘭兒姐姐,風鈴姑娘現在是鶴鳴院的一等丫頭了……”
轟!
如同一道悶雷在頭頂炸響,蘭兒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那個臭丫頭,她憑什麼?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誤會一場,讓大家跟着擔心了。”
楊大丫可沒管呆愣的蘭兒,如今在身份上她可一點不低於她。
府上走了一遭,她總算是明白,在這鶴鳴院,除了郭長清之外日後她誰也不用怕了。
那些左右爲難的小丫頭們聽了這話如蒙大赦,她們不過是身份低微的小丫頭而已,在這院子裏除了主子之外,就只聽大丫頭的話了。
風鈴姑娘如今也是大丫頭了,她們是不是也該聽話?
如此,衆人相互對視一眼,趕忙四散開來。
只有那幾個平日裏死死巴結着蘭兒的,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了她身後。
楊大丫可不管她們心裏的彎彎繞繞,如今郭長清雖不在,她也不能閒着。
“你們兩個,跟我去清理一下後院演武場。”
她隨意點了兩個人,其中恰好就有先前被蘭兒嚇哭的小丫頭。
那小丫頭正不知所措的在一旁瑟瑟發抖,聞言如蒙大赦趕忙點頭應下:
“是。”
別說是清理演武場,現在哪怕讓她清理毒蛇她都願意,得罪了蘭兒姑娘,下場可想而知。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蘭兒姑娘了。
不過,在這鶴鳴院裏,公子一向什麼都不管,蘭兒姑娘的話就像是公子的話一樣,她可不想被趕出去。
此時,演武場已經日頭高照,楊大丫找了鋤頭主動清理起雜草來。
兩個小丫頭跟在她後面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叢生的亂草,只把她清理出來的雜草歸攏到一起。
早上才發生毒蛇的事情,說是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楊大丫並沒有指望這倆人能幫她些什麼,只不過看着這樣的演武場,便不由想起了自己跟二郎的那個小院。
她們小院裏也是有一塊這樣的地方的,二郎很能幹,他在小院裏佈置了很多木樁,還有這樣的箭靶子。
從前她不懂這些東西的用處,卻依舊每日跟在二郎後面練習。
二郎說了,只要勤加練習,他們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就再也沒有野獸能打敗他們了。
後來,他們的確打敗了林子裏所有的野獸,卻沒想到這林子外面的世界比那裏面還要危險。
一滴汗水滴落在溼潤的泥土裏,楊大丫睜大了眼睛,假裝是汗水錯跑進眼眶裏去了。
二郎,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前院,蘭兒忿忿的走回自己房間,一張臉繃的緊緊的。
“蘭兒姐姐,您別生氣,她不過是走了狗屎運了,即便爬到了這樣的位置,也沒法同您相提並論的。”
“對啊對啊,蘭兒姐姐,您可是老夫人派來的人,公子又是習慣了您伺候的,她如何能跟您比呢?”
“沒錯!她那副尊容,公子一定是使了什麼手段才讓公子刮目相看的!”
“行了!都給我閉嘴!滾出去!”
幾個丫頭登時閉上了嘴,相互對視一眼悄悄溜了出去。
她們還從來沒有見過蘭兒這副樣子,在這鶴鳴院,能把蘭兒姑娘逼成這樣的,怕也只有那丫頭了。
莫非……這鶴鳴院的風向真的要變了?
前院書房,郭長清靜靜坐在下首,仔細聽着父親和幾位副將的議論。
郭家軍佔領亳州城本就是趁着朝中大亂無暇顧及,才迅速撿了這個大便宜。
佔領亳州城之後,郭啓昌便一日也不敢放鬆,日日命人加固城牆,並在周邊佈防。
有時還帶人出去“巡視”一圈,順便擴大領地。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大郢這片廣袤的土地便烽煙四起,到處都有人扛着大旗想要成爲亂世英雄。
“據說英王帶人攻下了國都,如今皇上下落不明,也有人說皇上被英王當場射死,如今這大郢真正成了無主之地,大哥,咱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
孫子銘盯着輿圖上廣袤的河川,眼中冒出熊熊火光。
再看其他人,更是興奮的臉都紅了。
郭啓昌坐在上首,摩挲着下巴一言不發。
突然,他把目光落到同樣一言不發的郭長清身上:
“清兒,你怎麼看?”
被點到名字的郭長清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朝着上首的郭啓昌施了一禮,又對着其餘幾位副將拱了拱手:
“父親,各位叔伯,長清覺得此時茫然出兵怕是不妥。”
幾人聞言紛紛詫異的看向他,今日他們聚在一起本來就是爲了商討出兵一事,沒想到郭長清並不認同他們的決策。
郭啓昌聞言眼睛卻是亮了幾分:
“說說看。”
郭長清態度越發謙遜起來:
“父親,如今亳州城雖然已經落入咱們手中,這些日子軍中也確實擴充了不少兵馬,卻都只是將四處的流民收攏進來,戰力不強。”
“再者,亳州城雖富庶,卻也接連遭受重創,眼下每天仍有不少人餓死,糧草匱乏,若貿然出兵,怕會後院起火。”
“更何況如今外界紛爭四起,此時撞出去必會有所損耗,不如靜待時機,確保一擊即中方纔出手。”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衆人聞言不由紛紛點頭。
上首的郭長清眼中皆是欣慰,看着自己的長子越發滿意起來。
“諸位意下如何?”
原先還討論的熱烈的幾名副將沉思了片刻,也都紛紛附和起來:
“大公子果然足智多謀,我等佩服。”
郭長清連道不敢,這樣謙遜的態度讓衆人更是高看了幾眼。
不出兵,也總得喫喝。
養着這麼龐大的一個軍隊耗費的財力可不少,衆人又商量起亳州城的經濟來。
直到月上中天,郭長清才頂着滿身的寒氣回了鶴鳴院。
一走進院子,便看到自己房間裏的燈已經亮了起來,似乎有什麼人正守在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