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自己或許還不知道,她在主子心裏的地位可是不一般呢。
主子這哪裏是在使喚她,分明是想帶在身邊教導她。
被逼着打了幾套拳,耍了兩套槍法,又射了幾回靶子之後,郭長清和蕭齊進書房議事,楊大丫終於有機會溜去偷偷看玲瓏了。
雜役房,對於楊大丫的到來顧媽媽早就習以爲常,找了藉口便將玲瓏支了過去。
“小桃姐姐,你說最近顧媽媽是不是有些奇怪?”
一個小丫頭趁着打水的功夫悄悄溜到小桃身邊,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自打楊大丫離開,顧媽媽不知是不是故意總是給小桃比旁人多出許多的差事,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迅速黑瘦下來。
此刻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擡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黑瘦的顴骨讓她顯得越發刻薄了幾分。
“有什麼不對勁?老虔婆!老孃早晚有一天弄死她!”
身旁那丫頭對她這瘋話早就習以爲常,絲毫沒有覺得驚訝。
她又悄悄湊近了些,往楊大丫和玲瓏說話的地方指了指,這裏離得太遠根本聽不到她們說什麼,也只能看到玲瓏露出來的一片衣角。
“外面也不知哪個主子身邊的,總是來找玲瓏那丫頭說話。你說這丫頭究竟交了什麼好運,有貴人來顧媽媽專挑她去侍候,也不找我們!”
小桃似乎這才察覺到不對勁,眼中閃過一道暗芒,高高的把袖子擼了起來。
“就是,這麼好的差事,顧媽媽怎麼就專挑了那個賤丫頭過去?喂!你有沒有發現最近顧媽媽總找藉口把那丫頭叫走?”
這麼一說,兩個人像是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祕密,嘀嘀咕咕談論了半天。
“不行!老孃非要弄明白怎麼回事不可!”
小桃一拍粗糙的大手,眼中閃爍着灼熱的光。
身旁的丫頭眸色微閃,得意的撇了撇脣角。
傍晚,那丫頭趁着飯點兒沒人注意,悄悄溜到雜役房角門那裏,門外早就有人在等着。
“暮雲姐姐,奴婢都按您說的做了,今晚就能見分曉。”
“做的不錯,這是賞你的。”
伴隨着一道清冷的聲音,角門外遞進來一隻包裹,裏面赫然是幾塊上不得檯面的糕點。
那小丫頭卻像是得了至寶一般連連道謝:
“多謝暮雲姐姐!多謝暮雲姐姐!”
左右看看沒人,趕忙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暮雲嫌棄的撇了撇嘴,像是打發一條野狗一般扔下一句:
“好好做事,以後有你的好處。”
小丫頭將紙包裏的糕點吃了個乾乾淨淨,直到把所有的殘渣都舔了一遍,這才意猶未盡的將那紙包找了個地方悄悄扔掉,重新回到人羣裏去了。
“蘭兒姐姐,都辦妥了!”
鶴鳴院,暮雲一回去便迫不及待找了蘭兒邀功。
蘭兒正坐在梳妝鏡前整理妝容,聞言脣角微微勾了勾,隨手拿起一盒快要用完的脂粉丟了過去。
“今晚的茶水,你去給公子送去吧。”
暮雲眼睛一亮趕忙雙手接住,如獲至寶般小心翼翼踹進懷裏。
蘭兒會心一笑,往鬢角又插了一朵小黃花,這話她聽了那麼多次,可總也聽不膩呢。
隔着窗戶見楊大丫又被喚去了書房,蘭兒的好心情頓時消失不見。
她猛的摘下頭上那朵小黃花,手上微一用力,黃色的汁液便沾了滿手。
暮雲訕訕的吐了吐舌頭,沒敢再說什麼揣着那瓶脂粉悄悄退了出去。
夜半時分,整個郭家都陷入了沉睡,雜役房的大通鋪卻突然熱鬧起來。
“死丫頭!說,這些日子來找你的究竟是誰?你得了什麼好處了?”
小桃一把掀開玲瓏的被子,揪着她的頭髮長便將睡的迷迷糊糊的玲瓏拽下了大通鋪。
玲瓏猛然被驚醒,摔得眼冒金星,想要掙扎卻被小桃一腳踩在臉上。
“老孃問你話呢?臭丫頭!大家都一起住着,你得了好處竟然還藏着掖着!快把東西交出來!”
原本被吵醒的衆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小桃這麼一說便明白過來。
畢竟這些日子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還是有猜測的。
“你放開我!”
“放開?不老老實實說清楚,老孃今日要你好看!”
腳下一用力,玲瓏頓時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有人已經悄悄摸到她牀邊,正準備動手,其他人見狀也一窩蜂涌了上去。
然而,那張破舊的被褥被衆人裏裏外外翻了個遍,甚至撕的破破爛爛的都不見有任何東西。
楊大丫知道雜役房的人被折磨的有多可怕,自然不會給玲瓏招來禍患,每次都是看着她把東西喫完才放心。
她能爲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然而,那小桃卻是不信她沒藏東西,腳挪開,一巴掌便甩了下去:
“說!你把東西藏哪了?”
這下,那些原本失望的僕役們頓時將餓狼一般的目光投向了玲瓏。
玲瓏在雜役房算是年齡最小的,又冷不丁被小桃抓住,現在哪怕使出全身的力氣也無法掙脫。
她強忍着沒讓自己落淚,倔強的搖着頭:
“沒有!顧媽媽只是讓我去聽吩咐,我什麼也沒藏!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顧媽媽!”
“呵!小蹄子糊弄誰呢?我倒是想問問那位是什麼人,怎麼偏偏叫你聽吩咐?再說了,哪個貴人不是出手闊綽,你指不定藏了什麼好東西呢!”
“拿出來!大家姐妹一場,有好東西自然要一起分享嘛!”
“對!拿出來!”
“拿出來!”
眼看着昔日的姐妹此時就像餓狼一般將自己圍了起來,玲瓏嚇得渾身發抖,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了下來。
可她卻是咬緊了牙關,死活不肯說出楊大丫來。
她不能給大丫姐姐找麻煩!
“沒有!我真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
小桃脣角噙着一抹冷笑,一把扯住玲瓏的衣襟:
“扒光了,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