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妖力也沒辦法讓這隻埋葬了許多年的布偶恢復如初,小貓繡線上依舊有着陳舊的痕跡。
就像是受傷癒合後的心,不會全無痕跡,但只要被好好對待,便不會腐壞。
林織知道這個世界小貓吊墜不太可能以之前的模樣出現,太不符合時代,所以看見它幻化的其他模樣也不驚訝。
林織同樣知道這個代表了裴鐸內心意象的物件,並不是今天才在這顆樹下出現,因爲他並不是此刻才進入了裴鐸的心。
只是裴鐸之前忙於處理烏城的事,又等着他的狐心完整,纔沒有帶他前來,林織沒有也不必自己來尋。
它們總是出現在人格碎片們的舊居,這個凝結了往日美好又被廢棄或者被摧毀的地方,灰撲撲地被主人遺忘在時間的縫隙裏,直至被他看見。
林織將布偶拿在手裏,望向了一旁的裴鐸。
“這是我幼時的玩偶,竟然還存在。”
裴鐸也有些驚詫,這是他幼年時期母親親手縫製逗他開心的玩偶,他之後即使長大了些也將這布偶留在了身旁。
那場大火後許多東西都蕩然無存,他也早就把這個布偶忘在腦後,沒想到竟能在今日重逢。
裴鐸性子多疑,好好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異狀才繼續讓林織拿在了手裏。
他看着小狐狸拿在手裏揉捏的模樣,眉峯輕挑道:“你喜歡這個?”
若是喜歡,他讓司織布的頂級繡娘們繡幾個這樣的布偶拿給林織玩。
“喜歡,一想到小小的大人拿着它玩,就覺得很有意思。”
林織捏着布偶,似乎已經想到裴鐸很小的嬰幼兒時期,家人拿着布偶逗他玩的模樣。
裴鐸性子如此,小時候肯定也是個很乖巧的寶寶,林織說這句話本來只是逗裴鐸玩,可發散思維想着想着竟然也有些想回到二十年前去看看小小裴鐸的想法,肯定很有意思。
不過也只能想想了,他的妖力還做不到那一步。
裴鐸看着林織想到什麼笑起來的模樣,攬住了他的腰。
“想着回到從前去看我怕是不可能,不過倒是可以自己生個逗着玩。”
這話自然是逗趣,說難也難,說簡單倒也簡單。
不能真的讓小狐狸肚子裏有崽子,可裏面的芯不行,外邊的形卻可以。
林織聽出了他話裏的狹促,自是想起了之前的事。
“不同你說了,天氣晚了,大人我們回家吧。”
天色近黃昏,夏日天黑的雖晚,但算算時辰不一會兒就要暗了。
裴鐸的身後是被燒燬重建卻早已經沒有人氣的宅院,跟前是等着他一同回家的林織。
他低低應聲,回頭看了一眼過去,握住
林織的手帶着他向前走。
“回家了。”
前邊暖光和煦,裴鐸周身的情緒霧亦氣亮如赤日。
他望着前路,將陰影記遠遠留在身後。
縱使未來不定,風雨如晦,你我同去同歸。
【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腦海裏忽地出現的聲音讓林織眼眸恍惚一瞬,腳步也微頓,告知了01他打算滯留一週
他看着裴鐸,眼眸微亮,未曾流露任何寥落。
不必告別,他知道這不是終點。
那個夢境裏最初的約定,他也始終記得。
裴鐸感受到了小狐狸的熱切,擡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莞爾應答道:“好。”
他可不想讓小狐狸再聽那明悟講什麼遊記,免得心都跟着一塊飛了。
那明悟還在梵靜寺內坐禪,哪怕出門也絕不會碰上,裴鐸想着便心情愉悅。
再者他對京城的把控也越來越深,皇后還有幾個月便要生產,皇帝不會趁他不在便做什麼大動作,如今正是出行的好時候。
當然出行之前,裴鐸也沒忘記履行自己先前說的話。
說過要讓林織生個崽子逗着玩玩,今晚便履行了諾言。
布偶擺放在櫃子上,它依舊在,可裴大人可不再是幼童。
小小的裴鐸林織見不着,倒是可以捧着小裴鐸哄着逗它玩。
一週的時間並不長,尤其是在出行不方便的古代。
大越雖然航運發達,可船在江河上飄着,去遠一些的地方也要許久。
即使如此,林織也沒有心急。
他沒有目的地,遊歷的目的也不是去往某一個終點。
綠樹陰濃,榴花滿枝頭。
荷花早就開了一片片,採蓮女乘着小舟摘蓮蓬,來往穿梭間倩影悠然。
阿香提着竹籃從小舟上下來朝着臺階上走,顧不上溼透的裙裾,計算着今日採的蓮蓬能賣銀錢幾許,想的入迷,險些撞上了前邊的人,好在瞧見了對方的靴子堪堪停住。
阿香連連道歉,擡眼看見身前的少年,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這是她看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狹長上挑的眼睛宛若狐狸,偏偏不讓人覺得狡猾,反而有種無辜的漂亮。
阿香有些羞窘,支吾地繼續道歉。
“沒關係,你的蓮蓬怎麼賣?”
少年的聲音清朗動聽,望向了採蓮女的竹籃。
阿香連忙說:“作爲賠禮,我送幾支給您。”
“不了,我買下來就好,不過我身上沒有帶銀兩,可以等一會兒嗎,一會兒便有人來爲我付錢了。”
林織想喫蓮子了,人的胃口不比妖,幾支怎麼夠,林織打算都買下來。
阿香點點頭,她看對方的模樣和氣度也知道這位公
子家境不一般,再者美人模樣出挑,她多等一會兒多看看也高興。
不過她並沒有等多久,一會兒便有個高大青年拿着東西往這邊來。
“你方纔嘴饞說想喫糖糕,轉眼就跑到這兒來了。”
裴鐸嘴裏數落着林織亂跑,將手裏那串油炸的糖糕放在了林織的手裏。
“因爲我知道我不管去哪兒你都能找到我,我想喫蓮蓬了。”
林織自然到有些理直氣壯記地說,指了指阿香腳邊的一竹筐蓮蓬。
阿香感覺到青年因爲眼前少年的話心情似乎愉悅不少,問了她蓮蓬的價格。
阿香按照市價便宜一文的價錢說了,那青年給了她一兩銀子,要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