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妃又說入宮賞寶只是個由頭,邀請宋雲熙入宮最終目的是將宋雲熙介紹給北柔皇室的女眷,更是爲了與宋雲熙商討她與謝易陽的成婚事宜。
有了這接二連三的理由,宋雲熙倒是不好再拒絕薄太妃了。
“公主,您真的要去?”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場邀請分明就是鴻門宴,東珠可不希望宋雲熙涉險。
“當然要去,本公主倒想看看如音還能作出什麼妖來!”
入了皇宮,宋雲熙由內侍引領着去到薄太妃居住的宮殿,會客的殿內已經坐着了許多皇族女眷,這裏面當然也包括慕容如音。
她就坐在薄太妃的身旁,看到宋雲熙進來,內心中的憤怒無法遏制,恨恨地瞪了宋雲熙一眼,然後扭過頭去。
薄太妃輕輕拍了拍如音的手臂,示意她隱忍情緒,然後貼着她耳邊耳語了些什麼,如音聽後很快轉變了態度,起身,朝着宋雲熙恭敬地行了個禮。
“如音嚮明嘉公主問安。”
宋雲熙並不迴應,彷彿沒看到如音,繞過她,尋了個寬敞舒適的椅子坐下了。
如音氣得咬牙切齒,回到她先前的座位上。
薄太妃見宋雲熙到了,一副溫潤和藹的模樣朝一衆宮中女眷道:“這便是本宮常常與你們說的大寧明嘉公主,先前爲了營救婢女隻身涉險,誘敵被抓,當真是個有膽有識的巾幗英雄呢!”
明明是誇耀宋雲熙的話,可聽到人耳朵裏,就完全變了味道。宋雲熙還未出嫁,卻落入匪徒手中兩個多時辰,便是她與匪徒之間什麼都沒發生,若真要細細追究,她的清白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的。
如今薄太妃當着大家的面說着看似讚美宋雲熙的話,不過是在當衆質疑宋雲熙的清白罷了。
“巾幗英雄本公主可是萬萬不敢當的,當日不過是本公主與謝丞相一起做的局罷了,本公主做餌,謝丞相一直躲在暗處,待時機成熟便把那些個採花大盜一網打盡。要說英雄,謝丞相纔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宋雲熙品了口茶,反問道:“薄太妃今日不是邀請大夥兒來賞珍寶的,難道要一直坐在這兒喝茶,說閒話?”
“是是是,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本宮便帶你們瞧瞧阿希獻上來的珍寶。”
北柔的藏寶閣在皇宮最北邊,周圍並無其他宮人居住的宮殿,平日裏人煙稀少,瞧着高貴莊重,不可褻瀆。
不過到底北柔不如大寧富庶,藏寶閣的規模比大寧皇宮中的藏寶閣小了不少,宋雲熙覺得藏在裏面的寶物也一定不怎麼樣,她是一點沒有賞珍寶的心思的。
不過今日來此的皇族女眷確實不少,若是宋雲熙太肆意妄爲,恐怕會落人口舌,給謝易陽添麻煩。
“這便是阿希部落獻上來的吉光裘了,裘衣皮毛鋥亮,光滑細膩,果真是與尋常皮草不同。”
其中一貴婦撫摸着剛剛放到藏寶閣中存着的吉光裘,讚歎道。
另一位貴婦隨聲附和着。
吉光獸出自西域,兇悍威猛,數量極少,時常上百年遇不上一隻,用它的皮毛做成的裘衣更是無價之寶,宋雲熙在大寧生活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小國朝大寧進貢的珍寶,但吉光裘卻是從未見過的。
倒真有些想要瞧一瞧傳說中的吉光裘是個什麼模樣,宋雲熙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走了過來。
“明嘉公主也是沒見過這稀罕玩意兒的吧,快來摸摸。”
薄太妃帶着她身邊的貼身婢女孔嬤嬤笑盈盈走過來,伸手撫摸着吉光裘亮澤的皮毛。宋雲熙謹慎地瞧着薄太妃,接着又將快要伸出來的手縮了回去。
薄太妃這般殷勤,只怕這裏面有詐。
薄太妃又笑了笑,道:“明嘉公主不必緊張,本宮絕沒有惡意,你且先在這觀賞着,我們去別處瞧瞧。”
說罷,薄太妃領着那兩個貴婦往別處去了。
興許是宋雲熙她自己太過敏感了,不過是一件衣裳,又是不怕水,撕不壞,不怕燒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幺蛾子的,宋雲熙這般想着,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伸出了手指,輕輕撫摸過吉光裘的皮毛。
果真與普通的貂皮不同的,細膩絲滑,讓人覺得十分溫暖。
“明嘉公主不要!”
宋雲熙身後突然傳來薄太妃貼身宮女的喊叫,宋雲熙順勢回頭,卻聽身後有玉器掉落在地,破碎的聲音。
喊叫聲和玉器碎裂的聲音吸引了藏寶閣中所有人的目光,這些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宋雲熙,已經宋雲熙身旁,掉落在地,碎成三半的玉璧。
宋雲熙已經將吉光裘放到了原處,冷靜思考着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薄太妃和如音從來都不是想要在吉光裘這上面陷害她,而是放在吉光裘旁邊的這塊看上去陳舊厚重的玉璧。
吉光裘旁邊擺着的是六種玉器,盛放玉器的展架都是純金打造,想來這玉器應是十分貴重的。
“一件玉器而已,既然它碎在了本公主身邊,本公主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本公主賠給你們便是。”
“這玉璧豈是你想賠就能賠得起的!”
一直低調隱忍着的如音見宋雲熙已經被她和薄太妃的人成功陷害,總算是來了勁頭。
“有什麼賠不起的,如音郡主是想要個一模一樣的玉璧還是要把這玉璧摺合成銀子?”
“明嘉公主,你打碎的可不是普通的玉璧,那是我們歷代北柔皇帝用來祭祖的禮器,就算你有富可敵國的財產也賠不起。”
原來這陳舊的玉璧竟是祭祖的禮器,怪不得如音突然變得這般囂張。宋雲熙從前在大寧的時候也跟着她父皇去祭祖過,見識過祭祖用的禮器,按理說就沒有這麼脆弱的,輕輕碰一下,摔到地上就碎了,若真這麼脆弱,也很難在每年祭祖的情況下,完好無損地保存數十上百年。
直覺告訴宋雲熙這裏面有問題。
“薄太妃,奴婢……奴婢……”
剛剛朝宋雲熙大喊的那小宮女此刻跪在薄太妃身前,不時驚恐地瞧着宋雲熙,彷彿宋雲熙是天底下最邪惡的魔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