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丞相出家失敗了 >第27章 第27章
    慕容麟因爲要會見國師的候選人,一直到了很晚才趕到了大理寺,到了大理寺的時候,薄太妃已經被穿好了壽衣,放置進了上等金絲楠木棺槨中。

    謝易陽對於自己和大理寺的懲罰力度並不輕,那些個鬧事者在接下來的數個時辰都很安靜,有些被德王妃拉來湊熱鬧的,這時候已經離開大理寺,回到各自府邸去了。

    慕容麟對於謝易陽這樣的處理並不滿意的,他覺得謝易陽沒有任何過錯,大理寺的官員也沒有任何過錯,他們不應該因爲這莫須有的罪名而承擔相應的罪責。

    “易陽哥哥閉門思過,那就只剩下阿麟一個人處理政務,那麼多年紀比阿麟大好幾倍的人,阿麟不可能讓他們信服的。”

    慕容麟說着說着,眼眶都有些紅了,彷彿受到懲罰的不是謝易陽,而是他慕容麟。站在一旁的宋雲熙瞧着這平日裏看着老成沉穩的小少年,不禁爲他心疼。

    不過十三歲而已,就在各種爾虞我詐中求生存,便是不喜歡做這個皇帝,也只能一直做下去,絲毫不能露出半點軟弱,否則便是死路一條。

    “阿麟十三歲了,最多再有兩年,便可以完全親政了,這半年來,沒有謝某,阿麟也可以將政務處理得很好,先前謝某在姜歌福寧寺近兩個月,阿麟一個人在金臺不也將這個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謝易陽的聲音很溫柔,看得出來,他對於慕容麟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和喜歡。

    “那不一樣。”

    慕容麟小聲嘀咕着。

    那時候是謝易陽主動離開金臺去福寧寺修習佛法,金臺的一切,皇宮的一切,慕容麟的一切,都在謝易陽的掌控中,如果慕容麟遭遇任何危險,謝易陽就會第一時間救他,幫助他。

    現在是謝易陽被迫閉門在家,他先前所掌控的一切恐怕就不能再繼續掌控了,慕容麟就會失去謝易陽的保護,會遇到危險,甚至丟掉性命。

    慕容麟他害怕。

    “皇上不是小孩子了,即便日後謝某不在您的身邊,您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

    宋雲熙聽了謝易陽的話,從話中嗅到了別的信息。

    謝易陽怕是真的如她所想,生出了歸隱的心思,不久之後就要不問朝政,不問世事,領着身爲安國公花不完的封賞,與宋雲熙一起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慕容麟總算是點了頭,沒了想要哭泣的心思,只是那變得堅強的眼眸比從前要冰冷許多,彷彿沒有溫度。

    等大理寺中的一切都料理結束,已是後半夜,宋雲熙折騰整整一日,疲累得很,竟是直接趴在桌上上睡着了。

    他們來大理寺的時候沒乘坐馬車,離開大理寺,爲了不讓人說閒話,謝易陽便沒讓大理寺的人給他們安排馬車,他決定步行送宋雲熙回行宮。

    可還沒等他們回去,宋雲熙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叫不醒的那種。

    謝易陽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親自將宋雲熙背到背上,動作溫柔又穩當地帶着宋雲熙離開大理寺,慢慢朝鳳儀行宮走去。

    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了快一個時辰,謝易陽終於將宋雲熙揹回了行宮,放到琉璃殿的牀上。

    謝易陽輕輕脫下宋雲熙的鞋子,襪子,將宋雲熙的小白腳露出來,白嫩的腳掌的肌膚受到謝易陽手指的刺激,不老實地朝謝易陽的胸腹處蹬了蹬。

    宋雲熙這時候應該是做了某個與謝易陽有關的夢,一邊蹬腳腳,一邊囈語:“易陽,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

    宋雲熙嘴角上揚着,不時還抿着嘴脣,謝易陽在一旁瞧着,縱使心情不佳,也忍不住笑了,湊到宋雲熙身前,躺到宋雲熙身邊,將嘴脣輕輕貼合在宋雲熙的嘴脣上,以增強宋雲熙夢境的真實感。

    這後半夜,宋雲熙睡得昏沉,卻並不踏實,她一直在做有關謝易陽的夢,起初夢很香甜,在夢裏他們度過了好長好長幸福的時光,與他親吻的感覺就好像真實存在似的,美妙極了。

    可後來,夢的內容就越發糟糕了。她夢見謝易陽衆叛親離,始終相信他,愛護他的皇上慕容麟也將他視作仇敵,他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責,被人押送着去到刑場,即將遭受凌遲酷刑。

    宋雲熙一路跟着他,可她無論說什麼,做什麼,身邊的人都好像看不見她似的,對於她說的話,做的事視若無物。

    整個金臺的百姓都來刑場觀看他的死刑,口中盡是謾罵,眼中盡是仇視。這樣一個爲了國家、百姓,嘔心瀝血了三年的丞相在百姓的認知中沒有一丁點的好,宋雲熙悲痛欲絕,她衝到最前面,喊破了喉嚨不讓大家誤解他,可始終沒人聽她的話。

    然後,凶神惡煞的行刑官親自去扒謝易陽的衣裳,謝易陽臉頰蒼白毫無血色,偏頭將視線落到她身上,微笑地朝她說了什麼,只是人太多了,她聽不清謝易陽的話語,也看不清謝易陽的說話時的嘴型。

    她只能看見他露出了肩膀,被衝上前無知的百姓欺侮。

    在見到行刑者拿刀割謝易陽的血肉的時候,宋雲熙總算從噩夢中驚醒,醒來發現她的枕頭上已是大片的溼污。

    宋雲熙安靜地坐在牀上反覆回憶那可怕的夢境。這夢是極有可能存在的,謝易陽這樣的權臣一直是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至於爲什麼會遭受凌遲,宋雲熙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爲白日裏謝易陽兇巴巴地與小柔描述凌遲慘狀的時候太深入人心了。

    宋雲熙用雙手捂住雙眼,又冷靜好一會兒,終於尋到了出路。

    她是要與謝易陽成親的,是要和謝易陽過一輩子的,他的生命,便由她來守護吧,凌遲這種可怕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允許發生在謝易陽的身上的。

    “公主,您醒啦。”

    東珠聽到內屋有響動,知曉是宋雲熙醒來,便帶着兩個婢女進屋來服侍。

    宋雲熙點了點頭,面容疲倦,雙眼還紅腫着,一副哭了很久的模樣。

    “公主,您這是……”

    “我無事的,就是做了個很兇殘的夢,便是再兇殘,也不過是夢,成不了現實的。”

    宋雲熙想只要她還活着,她就一定要拼盡全力阻止噩夢發生,如果北柔不再接納謝易陽,她就帶着謝易陽去大寧去,她也可以不做公主,他們兩個人執劍行走江湖,活着尋一處清麗安寧的世外桃源,過平常夫妻那般細水長流的日子。如果謝易陽喜歡經商也好,她就陪着他,學習賬務,做個稱職的老闆娘。

    “昨兒個是謝丞相送我回來的?”

    宋雲熙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尋找記憶,最終只記得她在大理寺的時候很疲累,趴在桌子上歇息,應該就是在那時候睡着的。

    “昨夜是謝丞相一路揹着您回來的,在琉璃殿待了許久才離開的。”

    “東珠,讓安明去準備車馬,我要去趟丞相府。”

    今日是謝易陽閉門思過的第一日,德王那樣卑鄙的,說不定會召集一大幫的守衛,把着丞相府的各個門,不讓謝易陽出門,以此來羞辱他。

    謝易陽內心高傲,便是什麼也不表現出來,心中必然也是難過的,她得去安慰他。

    丞相府的佛堂,謝易陽坐在蒲團上,手中拿着念珠,他卻不是在念經,而是在等人,料理完大理寺的一切事物,平安將宋雲熙送回鳳儀行宮,謝易陽便差人入宮請紅綃出來。

    大概是宮中出了大事,紅綃身爲宮中女官,不能立刻脫身,一直到了現在纔出現在他面前。

    “公子,您找我。”

    紅綃走到謝易陽跟前,單膝跪地,問道。

    “薄太妃死了,死於心痹。”

    這事紅綃知道,昨天一整夜,他們宮中一直在忙活着薄太妃的喪事,直到今兒早上她纔有時間脫開身。

    “她是被人害的。”

    謝易陽淡淡說道。

    “天牢之中的茶壺有過分濃郁的茶香,那氣味與我所製成的奪心劇毒一模一樣。”

    嫣長公主離開京城之前曾朝謝易陽討要了三十種毒藥,說是爲了防身用,謝易陽不得不給,這其中便有奪心這種毒藥。

    將這藥粉置於茶水中,茶香會更加濃郁,而藥的毒性會就着茶香散發出來,長時間聞着茶香便可心痹而死。

    “公子昨日在天牢料理這些事情的時候,跟着衆人一塊兒也聞了好長時間的茶香,也沒見誰也出現心痹,紅綃覺得是公子您多心了。您畢竟是……嫣長公主的兒子。”

    謝易陽冷笑,擡眼瞧了瞧傲然肅立的佛祖,心間漫過一絲悲涼。他母親這輩子心中只剩下仇恨,不能靠着謝易陽滅了大寧,光復大周,她也要逼迫謝易陽反了慕容麟,取而代之,到時候把北柔改爲大周,也勉強算是她爲夫君復了仇。

    只是那時,北柔繼續生靈塗炭,腥風血雨不知何時休止,向來信任他愛護他的麟表弟恐怕也要在血流成河的宮變當中任人宰割,失了性命。

    “我叫你來,是希望你多多留心,保護好皇上的安危,尤其是後日去崑山祭祖,母親已然有所動作,祭祖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不會放過的。”

    只是刺殺君王談何容易,一旦殺手被活捉,招了供,他母親恐怕再無生路。

    “所有意欲行刺皇上或皇室成員的殺手,一經發現,殺無赦。”

    死人永遠不會開口說話,只有這樣才能保全他母親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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