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喝完別喝了。”江鴻看不過,伸手按住她準備打開第三罐啤酒的手。
“我能不能喝酒這件事,你也要替我做主嗎?”梁闕猛地擡頭,長髮甩到一邊,眼眶發紅應該是把自己認作別人了。
江鴻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時間,無奈的說:“今天也很晚了,早點休息。”
“你是不是覺得我醉了?”梁闕不依。
“不管你醉沒醉,今天不能再喝了,明天還要起來上課。”
“上課?哦!你是江老師!!!”梁闕惺忪着雙眼湊近看江鴻,像是想起什麼笑了起來,露出亮白的牙齒。
“對,你這樣明天我準備好的課,誰聽?”江鴻搶過她準備偷偷打開的啤酒,耐着性子和她周旋。
這女人喝了酒怎麼轉性似的啊。江鴻一邊控制梁闕一邊頭疼的想着。
“江鴻,我不想睡覺。我好怕。”
換她清醒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和江鴻說話的。她聲音軟糯,完全是撒嬌的狀態,整個人因爲醉酒軟綿綿的就要歪倒到地上去。江鴻無奈嘆了口氣,抓着她的身子半跪在地上讓她靠着自己。
“梁闕,你現在喝醉了,聽我的去睡覺好不好。”江鴻覺得自己從沒這麼好脾氣過,可是面對這個酒鬼也沒辦法。
可是沒想到梁闕突然把靠在他肩膀的身子支棱起來,看着他的眼睛不說話,然後沒幾秒鐘,晶亮的眼淚就奪眶而出,一滴一滴無聲的掉了下來,在大理石鋪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痕跡。
江鴻呆了,他一手去夠茶几上的紙巾盒一手要穩住還在流淚的梁闕。
“江鴻,我不想睡,我真的好怕。”
梁闕用手背抹着眼淚,微微顫抖着聲音,又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江鴻手忙腳亂,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最後認命得嘆了口氣,跪坐在地上用袖子給梁闕擦眼淚,柔聲細語得安慰她。
“你這個小姑娘,睡覺有什麼好怕的。”
“他們都欺負我。”梁闕抽泣着。
“誰欺負你,你哥第一個就不放過他。”
“他們要給我動手術,好大的管子插在我的背後,我好痛。真的,江鴻,我真的好痛。”梁闕聽到他說到哥哥,整個人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一下子激動起來,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了進去。
江鴻一愣伸手想安撫她,沒料到梁闕像是被電到了一樣,尖叫一聲整個人蹦了起來,不停的往後撤。
“你別碰我!!!”
“梁闕,我是江鴻。”江鴻意識到梁闕不是在胡鬧,她好像真的很害怕。
梁闕還是不停的在哭,她不停的晃着腦袋,說什麼好多血,好痛之類的話,聽到江鴻在叫她,努力睜着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人的時候,梁闕突然抱住了江鴻。
“江鴻,我想學畫畫,媽媽支持我的,你也支持我的對不對,我沒有媽媽了,只有你一個人會讓我學畫畫了。”
說到沒有媽媽時,她號啕大哭,江鴻心裏一緊,沒想太多伸手抱住了她,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我支持你,你乖,好不好。”
“我允許就行,我還給你辦畫展行嗎?你先別哭。”江鴻感覺到她說話時呼出的氣撫過自己的皮膚,女孩子特有的體香也一陣陣鑽進他的鼻腔,抱着她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我只是在安慰她。」
江鴻加深這個擁抱時,有些自欺欺人的想。
可能是他的安慰有效果也可能是梁闕真的哭累了,女孩在他的懷裏放鬆下來,只是還輕微的抽泣着。
“可以說說嗎,這是怎麼了?”江鴻沒有放開她,保持着半跪的姿勢直着上半身抱住坐在沙發上的梁闕。梁闕窩在他的脖頸處搖搖頭不肯出來。
維持着這樣的姿勢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鴻腿都有些酸了,忍不住又拍了拍梁闕的背,喊了她一聲。但是並沒有得到迴應,有的只是梁闕平穩的呼吸,她睡着了。
江鴻輕嘆一口氣,動作緩慢的把她從自己的懷裏挖出來,然後輕手輕腳抱起梁闕準備給她送回房間去睡。
抱起梁闕的時候江鴻才發現她很輕,她躺在自己的臂彎裏,安靜的閉着眼睛,皮膚在燈光的照射下,白都能看得清底下青紫色的毛細血管,眼角還有沒擦乾的淚珠,這種感覺和上次揹着她時不太一樣。不知道梁闕擦了什麼香水,總是有一股好聞的梔子味飄進江鴻的鼻子裏,等江鴻緩過勁來時,他已經離她很近,只差一點就要親到她的嘴脣。江鴻一驚,擺正位置抱着她上樓去了。
把她安頓好,江鴻又在她的牀邊坐了會,等到確定她已經睡着了之後才站起身子準備回自己房裏。走到門口時,江鴻突然看到桌上有個什麼東西閃了閃,沒忍得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拿起來看了看。
那是上次梁闕掉在地上的項鍊,一個調色盤的樣子,因爲上次的事情江鴻對它有印象。他摸到項鍊背後凹凸不平的,翻過來一看,背面刻了一個翼字。
“翼?這什麼?”江鴻自言自語。
視線往上挪了挪,他又看到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和梁闕長得很像,應該就是她的媽媽了。
這時牀上傳來了動靜,江鴻把項鍊放回原位扭頭去看,梁闕正掙扎着要下牀,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摟了一把。
“你幹嘛!”江鴻又急又惱,照顧了她這麼些時候,腦袋上都有汗珠了,沒壓住脾氣低吼了一聲。
這麼一吼,坐在牀上的梁闕變乖了,她瞪着圓圓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渴了……”
“我給你去倒,你躺好。”江鴻無語,把梁闕按回牀上,自己下去倒水。等江鴻端了水杯上來,她還趴在牀沿上半眯着眼醒酒呢。
江鴻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態,好脾氣的把水遞到她眼前,示意她喝一口。
梁闕緩了這麼一陣,人也稍微清明一點了,接過水杯噸噸的猛喝一口,那架勢像是在沙漠跑了個八百米。江鴻看着好笑,抱着手臂站在牀邊看着她。
“醒了沒?”
“……給你添麻煩了。”梁闕磨娑着被子,輕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