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蟬聽到後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梁闕的腦袋,然後把她抱住:“算了,要不我們休一年吧,你剛剛從醫院出來,都沒徹底休息好。”
醫院?哦,醫院。
我去看哥哥了。梁闕心想。
她感覺到媽媽止不住的嘆氣,就像每次深夜以爲自己入睡後那樣,她伸手反抱住了她,說了會努力的之類的話。
“你想不想去……你哥哥那裏上學呢。”媽媽說出來的話有點艱難,好像叫出那樣的稱呼對她來說格外不適。
梁闕消化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是哥哥啊。
她要開口,她要說她想留在這裏,就在這裏陪着媽媽,哪裏也不去,但是說不出話來了。
房間暗下去了。一扇門,是櫃門。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上很涼,是眼淚。救救我,別這樣,別這樣對我。
“小翼!你爲什麼不乖!爲什麼不好好學習!爲什麼!?是不是你也要偷偷離開我!?”
櫃子外面是媽媽的咒罵和撞擊。你一定也很疼吧。梁闕突然不怕了,她想。
“雀雀,雀雀,你醒醒。”
啊,對,我現在是梁闕啊。我不是梁翼了,我是梁闕。
是誰在叫我啊。
背後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梁闕嚇了一跳,畫面一轉在醫院的走廊裏。
醫院,我討厭醫院。
梁闕這麼想着就看到了病牀上的梁琰。
哥哥。她歪了歪腦袋,就看見梁琰衝她眨了眨眼睛。
“站着累不累?坐下休息一會兒?”
“不累,你還疼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稚嫩,好像回到了更小的小時候。
也是,這個時候的梁琰也不大。
“不疼,你呢,疼嗎。”梁琰有些愧疚,她看得出。
梁闕沒說話,只是悄悄看了眼門口,然後爬上病牀,輕輕撫摸着哥哥的背脊,然後她的背後是梁琰輕柔的撫摸。
他們兩個的衣服下,都有着相同的傷口,那根長長的針刺入脊柱的傷口。
“我不怕疼,但是哥哥,我好想逃。”
“我好想逃。”
“我好想逃。”
昏暗的漩渦像是要把梁闕永遠困在數不清的回憶裏,她來來回回的穿梭、折騰,有時候她好像知道那是一個夢,可有時候她又覺得永遠這樣在這個世界裏也不錯。
最後一次,梁闕站在草垛上,伸長了手想去觸摸天空中的月亮,整個人都像是要倒下去,有個人突然迎面抱住了她。
“跟我走,我帶你去看朝霞。”
梁闕醒了。
整整三天,她昏迷了整整三天,醒來的時候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窗簾拉着看不清天色,也不知道時間,她好像已經清醒又好像還在夢裏。
江鴻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梁闕楞楞地睜眼躺在牀上,他一下沒反應過來,但只是幾秒鐘,他便衝了過來。
“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朝霞”
“你說什麼?”
“你說你帶我,去看朝霞。”梁闕看着湊近她想聽清自己說什麼的江鴻覺得好笑又覺得委屈,重複了一遍,眼淚就隨着最後一個字滾落下來。
“朝霞!你說會帶我去看朝霞,怎麼你也騙我。”
“對對對,我說了我說了,一會兒就去好不好?你別哭了。”江鴻手忙腳亂的安慰着撲進懷裏的女孩,不管什麼總之先道歉就對了,管他什麼朝霞彩虹,有還是沒有,反正當務之急是梁闕寶貝先別哭了。
大病初癒的她嬌嬌的不像話,本來就瘦,現在更是瘦的硌手,江鴻被摟住都不敢用力抱,怕把人抱碎了。兩人折騰了好一會兒,梁闕才覺得有點累了,或者說才真的有點清醒了,她又躺了回去歪着腦袋看江鴻,說了句餓。
江鴻連忙伸手去夠牀邊的米粥,這些都是怕梁闕突然醒來早就備在這兒的,根本不用等,吹了半溫就給梁闕遞了上去:“嘗一口,慢點喝。”
就這樣一個慢慢喝一個慢慢喂,沒多久大半碗粥就下肚了,梁闕搖搖頭不想吃了,又把自己放在了舒服的位置,不再說話了。
江鴻把碗筷收好,重新上樓時,梁闕還是那樣半靠着,只有他進來的時候擡了擡眼皮。
“你感覺怎麼樣。”
“累。”
“那要不要再休息?”江鴻靠了靠她的額頭確定沒在發燒之後,問道。
可能是睡得太久太久了,梁闕現在精神好的很,她搖搖頭,想了想最後問:“夏語繽都說了?”
“嗯,都說了,包括對我姐姐和你哥做的事。用有輻射的石頭讓你哥舊病復發,讓我姐姐也受影響,纔會在去機場的路上撞在門上,都是他。”
江鴻現在講起來好像很平靜,但是短短的一句話,他嘆了好幾口氣。
梁闕眼光閃閃,突然身子往裏挪了挪,用手拍了拍枕頭的一側。江鴻挑了挑眉沒動。
“來。”
“你幹嘛。”江鴻輕笑。
“陪我說說話。”
“這樣不能說?”江鴻本來端正的坐在地毯上,慢慢的向後撐開了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梁闕。
梁闕躺在牀上看着他的樣子,咬了咬嘴脣,眼底有些熱,哼了一聲,賭氣一樣背過身去。
背後江鴻沒聲了,但有些唏唏唆唆的小響動,梁闕自己也覺得這脾氣來的有些好笑,便偷偷擡眼想看看江鴻在幹嘛。接着眼神就看到江鴻半裸的身子。
“你幹嘛!”梁闕往被子裏一縮,悶聲悶氣的大聲質問。
“不是你邀請我~”
“你別瞎說!我我我就是讓你陪我說說話!!”梁闕打斷江鴻帶笑的話語,慌亂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江鴻不說話,身側的牀榻塌了下去,他躺在了梁闕另一側,接着梁闕就感覺被子要被人掀起來,她嚇的死死拽着不肯鬆手。但男女有別,最後江鴻還是像條魚似的貼上了梁闕,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你你!哎?”流氓兩個字都在嘴裏打了個轉,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因爲想象中的赤誠相見並沒有發生,裸露在衣服在的肌膚能明顯感受到,江鴻穿着衣服。
“怎麼啦,我穿着衣服,你很失望啊。”
江鴻把梁闕從被子裏挖出來,捧着因爲悶氣而紅着鼻頭的梁闕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壞心眼就要打趣她。是該好好懲罰她,懲罰她這三天不肯醒,嚇的自己喫不下睡不着。
“才!纔沒有!!!”梁闕鼓起腮幫子,憤憤地給了他一拳。
“好了,不鬧了,我換件衣服嘛,剛剛下去做飯洗碗弄髒了,抱着你不好。”江鴻假裝喫痛,笑着解釋道。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