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直覺不是開玩笑的,宋坤也沒什麼實質性證據,但就是覺得他發小身上發生什麼事了。
譚既來握緊手機:“我沒事。”
宋坤在那頭頓了一會兒:“明天老高過生日,你到底來不來?”
老高四月份出生,明天過個屁的生日。
假如譚既來這會兒真遇到危險,又不方便報警,那麼無論他下一句是來或不來,宋坤都能知道他出問題了。
譚既來默了兩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點澀:“我說話很方便,我真的沒事。”
“昨天爲什麼不回消息?”
“忙。”
“忙什麼?”
“大警官,”譚既來笑,“我忙着醃鹹菜,行了吧。”
宋坤“嘁”了一聲:“我昨天給你打電話,一直顯示你無法接通。”
“……”
“不方便說。”
“嗯。”
“真沒事?”
“有事我會找你,”譚既來笑,“遇到危險找警……”
譚既來笑容僵在臉上。
一直沒關的電視,現在正放着一部年代劇。
幾個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宋坤在那頭感覺不對:“你到底怎麼了?”
譚既來回過神來:“老宋,我回頭再跟你解釋。”
他準備掛電話,又在最後關頭翹起手指,衝着收聲筒喊:“你千萬別報警!”
宋警官:“???”
譚既來衝到秦教授房門前一頓猛拍。
武術學院老教授手提太極劍纔敢開門,看清是譚既來,一臉困惑:“孩子你發什麼瘋?”
“手機呢?”
“怎麼了?”
“給我看看,”譚既來抓住秦教授的手腕,“照片!”
秦教授的諾基亞像素很低,但是譚既來還是隱隱約約看出了些什麼。
他昨天就覺得指路牌的說法和字體很奇怪,但一直沒細想。
現在他總算明白了,因爲那壓根兒不是當代的文字。
費了好半天勁,他才找到這裏的地方誌。按照大概的時間線,他一頁一頁翻閱。
終於——
“流星!”
按照這裏的縣誌記載,一百年前,有一顆流星落在長湖鎮東。
流星落地後激起陣陣塵煙,但凡是吸入塵煙的人,都在很短的時間內死去,並且死相詭異。
一百年前的科技尚不不發達,天文學和醫學更是處於起步階段。因此這一切怪象,並沒有得到深入的調查和研究。
只有附近一所醫科大學的學生,曾自發組織起來,來此救治傷員,並且採樣實驗。
據說他們也取得了一點成果,吸引了國外的醫藥公司贊助。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和公司派來的大半科研人員折損大半,神祕失蹤。
再往後發生了什麼,一片空白,不得而知。
蠱蟲、殭屍、黑鴉、鬼打牆等一切超自然現象,或許與這顆流星有關。
而那所謂的醫藥科技公司,現在在網上一點消息都查不到。
譚既來心道別是個黑公司吧……
半晌,譚既來把查到的東西全部截圖。
不知道這些信息,孟桐有沒有掌握。
如果沒有,得找機會告訴孟桐。
夜裏譚既來一個人躺在牀上。
湘西潮悶,被褥發涼,空調開除溼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他卷在慘白裏,左手抓着右手手腕的幾道紅,睡得極不踏實。
早上起牀後,他簡單洗漱,去隔壁敲門。
敲了兩下,好半天屋裏都人沒應。
譚既來眉心一皺,又敲了幾下,手勁不由自主越來越重。
他皺眉叫:“教授!”
“大清早的要死啊——”過道對面一個阿姨探出捲毛腦袋,滿臉不悅地噴他。
譚既來掛上歉意地笑,順勢說:“對不起對不起……”
捲毛阿姨上下打量他兩眼,然後“砰”一聲摔門。
譚既來轉身跑下樓,去前臺求助。
老闆娘聽他語序顛倒地說完,指了指門口:“那是不是你大爺?”
譚既來回頭,小旅館外的人行道上,一個黑衣白褲老爺子,正行雲流水練太極劍。
“教授,”譚既來信步過去,翹着二郎腿坐在小旅館門口的圓凳上,“您起的夠早啊。”
秦教授一邊如鶴如松,一邊念:“七點,還早?”
譚既來高中畢業後,沒幾天是七點前起的。
“孟老師還沒聯繫您?”
秦教授動作一僵:“沒。”
譚既來摩挲着手機屏幕:“也沒聯繫我。”
初升的太陽掛在幾棟低矮的房屋後面,兩個人的影子被拉扯地瘦而長。
倆人正商量最遲等到幾點動身前往鬼森林,譚既來忽然看到小旅館所在的這棟樓的影子,向外延伸出半截人影。
並且這半截人影剛好掛在自己影子的正上方。
有問題!!!
他警覺地擡頭,小旅館二樓正對他的房間窗戶被打開,捲毛阿姨居高臨下,甩手一枚四角星飛鏢極速射向他腦門兒。
臥槽了!
譚既來來不及躲閃,幸虧退休教授秦頌反應敏捷,太極木劍一掃,替他擋下那枚飛鏢。
四角標帶着莫大勁力,大半穿透木劍,生生把劍體橫截到只剩幾絲木纖維牽連。
那幾絲纖維很快喫不住勁,劍尖“咯吱”一聲耷拉下來,然後“咣噹”掉在紅磚地面。
二樓捲毛阿姨一擊不中,又從口袋裏捻出一枚,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瞄準譚既來。
“跑!”
譚既來抓着秦教授的手腕,隨便挑了個方向逃竄。
第二枚四角標“當”的一聲,落在譚既來剛剛擡起的後腳跟旁。
倆人一邊狂奔,秦教授一邊問:“什麼情況!她爲什麼要殺你!”
譚既來舌頭跟打了結一樣,無從解釋。
捲毛阿姨用四角飛鏢,她是什麼人不言而喻。
如果跟秦教授解釋,勢必牽扯出上回他被黑衣人攻擊一事,而這會暴露他跟李則安三人其實早就認識。
幸好秦教授不是宋警官,神經沒那麼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