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這兩天放假,前天晚上去和朋友聚餐玩到很晚,第二天睡得好好的,生生被電話吵醒。

    “餵你好?”言真還沒睡醒,說的話還含糊不清。

    電話那邊還說了兩句話,但言真現在大腦已經沒辦法處理那些文字,怕被誤認爲睡着了,只能用接電話萬能公式應道:“您哪位……找誰?”

    電話那邊停頓了幾秒,隨即耐心的回答:“是媽媽,真真。”

    言真這才清醒過來,“哦媽呀,怎麼了?”

    “你中午之前來一趟公司,媽媽有一套公寓打算過給你,你來籤個合同。”沒說一個多餘的字,也不等言真反應就掛了電話。

    夏雨竹就是這樣的,說話不可謂不溫柔,卻給人一種不可違背的錯覺。

    言真看了眼時間——九點半,馬上彈坐起來從朋友家就往公司趕。

    海擴集團總經理辦公室。

    言真看着眼前一疊文件,腦門抽了抽,心想過個戶爲什麼要籤這些合同。

    他一頁頁翻着合同,試圖看懂其中的奧祕,但越往後越煩躁,索性稀稀拉拉翻了兩下就在最後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言真覺得剛剛夏雨竹明顯鬆了口氣。

    夏雨竹倚在靠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下午就搬過去吧,我讓安迪帶你去。”

    還是肯定句,還是這麼不容置喙。

    “籤這個幹嘛啊?”言真轉着筆,看似不經意地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昂……住在自己家總比在外面租房子好。”夏雨竹罕見的眼神躲閃,避重就輕回答。

    “行叭。”

    言真又不是傻的,夏雨竹這蹩腳的理由在他這裏根本立不住。

    其實言真在剛上大學的時候家裏就想過讓他去那個公寓住,但後來經過考慮,還是租了一個離學校更近交通更方便的房子。

    言真雖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年半了突然讓他住回去,但夏雨竹不想說的事,他不可能問出來,乾脆不問了,乖乖跟着安迪去搬家。

    安迪不愧是海擴年度最有實力助理,做事幹脆利落,下午四點多就把一切都打理好了。

    言真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第一天住進來總要去和鄰居打個招呼,於是言真敲開了隔壁的門。

    誰承想門一開就看到一個看似十五六歲的男孩醉醺醺地靠在門框上,臉頰上暈着一層淡淡的紅色。

    男孩暈乎乎的,頭抵在門框上以緩解眩暈感,“……幹嘛的?誰讓你來的……我爸?新助理嗎……”

    言真微不可察地向下壓了壓嘴角,男孩身上一股子濃厚的菸草味混着酒精味,言真最看不得這種做事不計後果的人,所以看到他這樣火氣直接從心底升了上來。

    “什麼助理,我是你爸!”言真沒好氣的喊道。

    言真到底心軟,擔心他一個人出什麼事,咬咬牙進了門。

    言真把他扶到沙發上,及時制止住了他想要去夠酒瓶的手,轉身看了看周圍:一菸灰缸的菸頭和一地的酒瓶子。

    隨即也不管他能不能聽進去,邊收拾茶几邊嘮叨:“你說說你,這麼大點個小孩,喝什麼酒抽什麼煙……哈,這抽了能有半包吧。”

    “你多大啊?你爸媽呢?沒人管你嗎?”

    “……明天,明天就十七了……爸媽?呵,不知道在哪……”程幾醉聲音不大,但言真還是聽到了,心裏咯噔一下。

    明天過生日,父母還任由他在這裏喝酒不說管一下的嗎?

    “就差一點……我沒不務正業……我不想……”程幾醉嘟囔了幾句,言真能聽出來他聲音顫抖,但沒聽清他說的什麼,開窗的間隙轉頭看了他一眼。

    別的不說,這個男生長的還是不錯的——

    深邃立體的五官中帶着些許少年氣,高挺的鼻樑,劍眉下是一雙迷離的丹鳳眼,男孩目光渙散,卻莫名透着凌冽的寒光,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身材頎長,纖穠合度,黑色的五分褲堪堪卡在腰腹,白色半袖下襬貼在肚皮上,隱隱可以看出藏在下面的腹肌。

    欣賞美是人的天性,饒是言真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離近點一看,他發現面前的男孩眼角已被淚水浸溼。

    賞心悅目的男孩子哭總會讓人心疼,言真嘆了口氣。

    到底是個孩子。

    擔心他會感冒,言真想把他背到臥室,但無奈這個“明天就十七歲的小孩”比他還高上一點,再加上喝過酒的身體軟得像一攤泥,根本背不起來,於是連拉帶拽地把他拖到了臥室。

    就這樣,言真的假期就這麼沒了,先是母親的欲言又止,又是未成年獨居的程幾醉,偏偏自己還都幫不上什麼忙,甚至連一點實情都不知道。

    言真瘋狂蹬了幾下腿,決定不想這些,捂上被子開始補覺。

    “本來今年秋季賽首發定的你,但是……現在這個形勢,暫且給你安排到了二隊,等明年吧。”

    巔峯ko俱樂部會議室裏,經理說完這句話,一度沉默。

    雖然是已經猜到的結局了,但真正聽到經理說出來的那一瞬間程幾醉眼裏的光還是明顯黯淡下來。

    經理也是遺憾地嘆了口氣,巔峯這兩年成績不好,贊助越來越少,當了這麼多年經理,一個選手的商業價值多大他還是能評定出來的,程幾醉就是那種商業價值很高的選手,只要他一上場,一定可以爲俱樂部扳回一局。

    可惜沒有“如果”。

    教練又重新給他安排了訓練時間,職業選手的比賽時間大多是下午和晚上,爲了讓選手在那個時候能發揮出最佳的實力,俱樂部的訓練時間也安排到了下午和晚上,但應現在的政策,未成年人的訓練時間要統一安排到白天。

    程幾醉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想着先看一眼新訓練室就去喫飯。

    青訓隊員訓練室和二隊訓練室只有一牆之隔,畢竟是之前一直訓練的地方,路過青訓訓練室的時候程幾醉下意識掃了一眼裏面。

    一個男生坐在電腦區,應該是在看覆盤,訓練室全封閉,沒有窗戶,男孩面前的電腦光勉強照亮了附近一部分區域,勾勒出男孩清瘦的面龐。

    程幾醉對這個男生沒有任何印象,應該剛來俱樂部不久。

    看到他在吃麪包,程幾醉出去買了一盒牛奶,回來後輕手輕腳地走到男生身後。

    視頻裏可以看出這個男生是打輔助的。不到兩分鐘的視頻,反反覆覆的播,男孩看得很認真,時不時啃兩口麪包,根本沒意識到身後還站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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