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搖頭,他也不知道。
無姜用指尖推推東洲公主胳膊,“小姐姐,你還好麼,還能聽見我說話?”
她只是笑,紅口白牙,在牀邊搖曳燭火映照下,猶爲瘮人,“玄易,玄易門,嘿嘿,玄易門。”
流光拉開他,“我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這麼個名字,公主記得的……應該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或者是曾在那裏受過驚嚇?與其在這耗着,不如抓緊時間,探查探查。”
他們合力把公主安頓好,施了禁錮咒。
“那,就從院子查起吧。”無姜調整狀態,邁步出門。
公主幻境裏的時間和外界不同。明明感覺過了很久,可在門外,無姜清晰地感受到仲夏夜風的炙熱。
月牙如往常一樣在天邊懸着,這是許久以來第一個沒有歌聲的初一。
只有魔晶石在地上泛射墨綠色的光。
院子空曠曠的,風捲着地裂的縫隙,發出奇怪的聲音。
螢蟲紛飛,無姜在前面走,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啊……”他叫出聲,“阿若和,大哥,快來。”
初一的月亮勉強能看見道彎,不可能顯出深黑的影子。
無姜不知道魔主府會不會還有奇特幻境,他壯着膽,把在別處探查的兩人招來。
阿若和先到無姜身邊,看了眼周圍,開始默唸不知道是什麼的咒語。
金色的光從他手裏散出,像飛舞的螢蟲,匯合又分離,最後直直朝地上裂縫射去。
等流光趕到,地已被扯開一個大口。
阿若和擡手,把光聚在深處一點。
像是一座宮殿。
灰塵散去,那裏露出全貌。
浮在面上的石頭鬆垮垮地平衡在地面斷層隔出來的支點上,要墜不墜的樣子。
阿若和先進去,看見向下的臺階。
“跟緊我。”他同無姜講,等人走近又往前走了一步。
無姜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是典型的地宮建築。
無姜想起之前去過的景點。當時他還不在魔界,有些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這裏也有幾道石門,估計因爲先前土地的震動,只留下破碎的殘垣。
中間擋了幾座土丘,高矮不一,和門形成對衝相合的怪異圖像。
身在其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隱約能看見第二道門上有小球,嵌在左右兩邊大小合縫的石道里。
“這……”無姜猶豫要不要說出自己的想法。
有人快他一步。
“風鈴魔主府下居然是地宮?”流光丨氣定神閒,慢吞吞地從上面鑽下來,“供的誰啊。”
“不知道,這裏什麼都沒有,涼嗖嗖的。”
無姜環住胳膊,他感覺有風從他頭頂向下吹,同時地下又有熱氣蒸騰上來。
“怪恐怖的。”
他有些發抖。
流光不放過嘲笑他的機會,“你害怕啦。”
即使嘴上嘲諷,流光還是湊上去,把他往自己身前拉,“吶,貼緊我,兩個人保護你呢。”
阿若和站在不遠處。
破開其他雜象,土丘和第四道門是“杜門”。他向東南探看,那裏也是平坦一片。
他用手感應,反方向有強烈的魔力波動。
東南爲巽,爲風。四木,生髮。
合適藏人。
阿若和心定,雙手分拇指和其餘四指,相對貼了兩下,以食指與拇指拈訣。
“破——”
西北面的土丘應聲斷裂。
其他土丘移動,又出現巨大的窟窿。
斷斷續續的哭聲從底下傳上來,被穿過地宮的風聲無限放大、拉長。
那聲音細細的,彷彿什麼動物在哀啼,在寂靜空曠的通道里產生迴音。
它抓着人心,又容易被忽視。
無姜跑上前,抓住阿若和攔住風而吹起來的衣角,“你沒事吧,我們還下去麼。”
他探頭想向內看,黑洞洞的土壁是張着大口的怪獸,要把他們全部吞沒。
流光跟上來,瞪了從他身邊跑掉的無姜一眼,“都到這了,繼續唄。總得看看裏面有什麼。”
阿若和揚頭,率先進去。
“走——”無姜緊隨其後。他可不敢走在最後面。
流光嘆氣,“哎,等等我。”
無姜沒剎住車撞在阿若和後背上,“哎喲,你,哦,你沒事吧。”他揉額頭,“怎麼了。”
阿若和指指洞壁最深處,他指尖凝了魔力,點亮微弱的光。無姜順着那些指引,看見無數雙驚恐的眼睛。
赤丨裸的少女們被單根粗大鐵鏈拴在洞壁各個角落。有些垂着頭,用枯燥的長髮遮蓋自己,嘴裏不出聲的念着什麼。
無姜看向阿若和,後者一揮手,變出衣物,蓋在她們身上。
“這……”無姜不知道她們被囚丨禁過多長時間,但一定短不了。不,不管多久,這都是不對的。
他一口氣提不上來,“這是風鈴魔主幹的麼,還是……”他想到東洲魔尊,想這兩人的關係,想東洲魔尊在魔後宴席上的舉動。
洞壁上鎖着的人不少,風鈴魔主哪有這麼大的本領把人藏得這麼密不透風的。
流光探查風鈴島志,點了點鐵鏈條數,“好傢伙,怪不得沒人呢,這都過半了……”
無姜想上前探查她們脈息,被阿若和拉住手腕。
“她們怕生。”他用靈力查詢,“沒事。”
無姜不理解他爲什麼是這種風輕雲淡的口吻,“怎麼可能沒事!”她們做了什麼,要收到這種對待。
“有的只是暈過去了,她們有段時日沒有進食。”阿若和同樣不知道無姜在憤怒什麼,以爲他是關心她們的狀態,向他解釋。
“可……”無姜皺眉,他們的思維不在一個頻道上,硬吵也得不出結果。
去糾正他的語氣麼,他作爲一個旁觀者,要被指責,那自己站在什麼角度去指責他呢。
無姜很難過,他恨自己無能爲力。
“去找到那個人。”阿若和好像明白了什麼,“先把她們帶出去。”
流光在旁邊幫忙,他們合力做出傳送陣,把少女們一起接走。
無姜沉默了一會,“一定要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