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預想得更爲順利。
真是大離譜了，一個大企業大集團手握千百業務的堂堂副總竟然如此空閒並且這麼好約出來的嗎？
她原本以爲自己還要三邀四請，然後對方還要故作矜持地思考一陣並答覆我看看我的祕書能不能給我空出點行程之類的話術。
不過想到楚千樹那溫和淺笑的樣子，好像又不是那麼奇怪。
畢竟她自從遇到他第一面起，這人似乎就沒什麼架子。
楚千樹事先訂好了餐廳，張伊然驅車來到目的地時，發現這只是一家規模很小的私房家菜館。
跟她想象中那種闊少就應該去的裝潢精緻處處透着氣派不穿正裝都不配進入的高級餐廳截然不同。
看到張伊然有點驚訝的眼神，等在門口的楚千樹笑了笑：“怎麼啦，難道我就只配去那種浮誇的地兒啦。”
張伊然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兒環境還挺好，很幽靜。”
“我的祕密基地，”楚千樹有些孩子氣的眨眨眼：“一般人我不告訴她哦。”
張伊然看着此刻一臉驕傲宛如炫耀自己玩具的小男孩一般的楚副總，一言難盡地撇開視線，率先走進了店門。
果然不管多大的男人都挺幼稚。
老闆娘是一位五十多歲左右挺有氣質的阿姨，看見兩人進來，她笑眯眯地喊了聲：“小樹”，然後友善地打量着張伊然，朝他詢問道：“女朋友？”
“不是啦莉姨，”楚千樹慌忙擺手，臉上涌現出一抹紅：“朋友，朋友，過來聊點工作上的事。”
“哦——”莉姨長長地哦了一聲，似信似不信地調侃：“那你這朋友還挺特別，以前也沒見你把工作夥伴往這邊帶嘛。”
楚千樹噎了一把，無奈地哀嚎：“哎呀莉姨，您可趕緊回廚房去掌勺吧，我們都餓了！”
直到進了包廂坐下，楚千樹才長噓一口氣。
張伊然好笑道：“這老闆娘還挺有意思。”
堂堂集團副總在一個小飯館老闆娘面前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莉姨是我媽以前的好姐妹。”楚千樹解釋道。
“這樣。”張伊然簡單答了一聲，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她是有聽說過楚家夫人早在許多年前就過世了的，話題驟然提起逝者，也不知道該在親屬面前擺個什麼表情。
楚千樹倒是挺釋然，反而跟張伊然分享起了他的背景：“其實我媽跟我爸，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富家公子與窮女孩的偶像劇結合，我媽出身普通工薪家庭來着，和我爸是在大學認識的，莉姨跟他們都是大學同學，這家店開了十幾年了，我媽小時候經常帶我來蹭飯。”
這麼說，這裏是承載了他許多童年回憶的很重要的地方，喫個飯而已居然把她帶過來這，張伊然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得受寵若驚一點？
又聊了會家常，莉姨親自端着菜過來，是一大盆酸菜魚頭，光是飄着的酸酸辣辣的香味，就讓張伊然開始生理性的分泌起唾液來。
“快嚐嚐吧。”楚千樹熱情地夾到她碗裏，有些期待。
張伊然吃了一口，魚肉確實鮮嫩細膩，而且並未像一般餐廳那樣放一大堆調料調味，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原滋原味，加上很好地融入了酸菜的香味，足以看出做菜人的廚藝精湛。
“味道很好，”她點點頭，又夾了一筷子：“有種家常菜的味道。”
楚千樹滿意地笑了：“那當然，莉姨的手藝，自是不用說，以後你要想喫，就儘管和我一起來。”
“楚總大忙人，”張伊然開玩笑道：“哪能想喫就來打攪你，這兒的地方我已經知道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忙不忙，”楚千樹立刻接話：“哪能啊，再忙飯還是要喫的嘛，而且你要是不跟我一起來，不一定是莉姨親自下廚哦，這兒有其他廚師的。”
“那成，到時候一定約楚總來喫飯。”張伊然不想再糾結和誰一起喫不喫飯的問題了，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把話題拐到正事上：“楚總，今天約你，還是爲了…貴公司藝人谷林誠的事情的。”
“嗯，我知道，”說到正事，楚千樹臉色也嚴肅了：“這個我也聽說了，給張總的藝人帶來了這樣的困擾，我很抱歉。”
張伊然搖頭：“跟楚總沒有關係，也是我們沒注意好。”
楚千樹嘆了口氣：“也不怕張總知道，風來是大，但同時派系紛爭也多，我雖然掛着個副總的名兒，但有些地方我也管不到，這個谷林誠是公司的老人了，恰好就不是我手裏頭的藝人，他們什麼運營方式我一般是不插手的。”
“我這裏……有些料。”之前還顧慮到谷林誠畢竟是楚千樹的藝人，不太好意思拿出來，這下他都說谷林誠不是自己這邊的藝人了，張伊然也不藏着掖着了：“都是我們收集的谷林誠一些不太好的私生活。”
把那撂照片擺在桌上，楚千樹眼睛都瞪直了，張伊然不得不感嘆寧陽中那傢伙的厲害，就這彷彿在藝人身邊安了個即時定位器一般的扒料能力，也不怪當初被藝人整得幾次進出局子了。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真狗仔啊！
楚千樹僵着臉把照片拿起來，一張張看過去，越看臉色越黑。
張伊然很理解他現在的心情，這裏面隨便一張拿出去都夠谷林誠身敗名裂，有些甚至能夠牽連到風來這個東家身上來。
“咳…當然，我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只是有個他的把柄在手上的話，谷林誠那邊會更不敢輕舉妄動一些。”
楚千樹眼神停留在其中一張照片上，盯了很久，眉頭緊緊皺起：“符超……怎麼也跟他們一起…”
張伊然沒懂：“什麼？”
“他是我們公司一個財務高層。”楚千樹捏着那張照片：“按理來說，他是直屬於我父親的人…怎麼會跟我叔叔那邊的藝人混一起…”
“……”
張伊然並不清楚他們風來內部錯綜複雜的人事關係，但光憑他這短短几句話她就能腦補一出兄弟反目成仇爭權奪利的商業大戲。
但哪怕事情再複雜，她並沒有心思探究什麼豪門恩怨，只關心自己最開始的目的：“楚總，那谷林誠跟我家藝人的事……”
“這個請張總放心，”楚千樹將照片收進自己的公文包裏：“有了這個，我會好好敲打敲打穀林誠那邊的。”
“而且，張總這些照片還幫了我大忙了，”楚千樹表情變得凝重：“倒是讓我發現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事關他們風來內部的事情，張伊然明智地選擇不追問。
“好了，公司的事情先不說了，”楚千樹笑着移開了話題：“聽說語恬那丫頭簽約了張總的公司啦？”
“是啊，也是承蒙程叔和語恬他們看重，不嫌我這廟小。”
“我倒是覺得語恬這決定很棒，”楚千樹搖頭：“張總的公司雖然剛起步，但音樂實力可很厲害，而風來的音樂板塊底子太差，確實不適合想當歌手的人來。”
張伊然擺手客氣：“楚總謬讚了，哪能跟風來這樣的大公司比呢。”
“一個真正完善的娛樂公司，影視歌三方面其實都不能太拉胯，”楚千樹嘆了口氣：“音樂啊，娛樂產業裏面多麼重要的一部分，每年國內音樂產業相關的銷售額高達數十上百億，絕不能忽視的存在。”
“提高風來的音樂板塊實力，這意見我提過很多次了，公司那羣人都不以爲然。”楚千樹有點無奈：“我還挺想和張總有這方面的合作呢。”
張伊然笑笑，倒了杯酒碰了一下楚千樹的杯子：“會有機會的。”
一頓飯喫完，跟莉姨打完招呼，楚千樹送張伊然上車。
張伊然發動車子，楚千樹想了想，敲了敲張伊然的車窗。
張伊然疑惑地放下車窗。
“那個……”楚千樹比劃了一下：“你那天那個糖…還有嗎…”
“我覺得…很好喫…但是我找了很多家店子…都沒有那樣橙子味的糖。”
說着說着，楚千樹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伊然：………
這都多久了，這富二代還惦記着自己那點糖！
無語良久，張伊然才蹦出幾個字：“有的……”
就看在他幫了自己這麼大忙的份上吧……
張伊然含淚地用經驗值跟系統購買了五顆糖，放到楚千樹的手心裏：“諾，楚總，最後五顆了…”
真沒有了，別再問我要了哈…
“謝謝，”楚千樹攤着手，笑眯眯地：“以後別叫我楚總了，多生疏，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張伊然抽抽嘴角，還是回答：“那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張伊然。”
“好的，”楚千樹嘴角壓不住翹起的幅度：“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