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有一件事,需要紅蓮你來完成。”

    韓非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讓我不由縮了縮脖子。

    我頗有些不情不願地道:“你……說說看。”

    紫女邊給韓非倒酒邊向我解釋:“調查潮女妖。”

    我衝着她眉開眼笑地笑了兩秒,又立刻秒收表情,反手一個高冷拒絕:“我不要。”

    “爲什麼啊?”韓非扯着我的手臂眼巴巴瞧我,“以前你不是總想做一個傳奇女間/諜的嘛,現在調查潮女妖這麼和你胃口的事情,你倒不樂意了?”

    我一臉鬼見了我的表情擡起下巴看向韓非,扯了兩下自己的手臂卻並未奪回使用權,就嫌棄地道:“潮女妖不就是那個明珠夫人嘛,這還有什麼好調查的,上次宮裏那事兒還沒給你打醒呢?”

    話到最後就見韓非在給我瘋狂打手勢,讓我住嘴別說的意思,結果卻已經晚了,紫女看他的眼神變得幽幽的。

    就聽她似乎是極爲不在意地隨便問了句:“宮裏的事?”

    完蛋了呀,正主□□,韓非你命真慘。

    韓非:也不知道剛是誰在那叭叭叭。

    衛莊就問:“你要她調查夜幕的事?”

    原本一臉尷尬不知該如何與紫女解釋的韓非聽了衛莊的話彷彿如蒙大赦,立刻正色道:“後宮的事,沒有人比紅蓮更合適了。”

    衛莊哼了一聲表示不贊同:“你覺得憑她的能力,正面遇上夜幕有幾分勝算?”

    誒你說我這勁兒怎麼就上來了。

    但就在我被氣得惱羞成怒馬上發作的當口,我腦內不知怎的頓時靈光一現,意識到一個問題。

    衛莊這話是在激我呢還是在激我呢還是激我呢?這要但凡我被他一激,拍着桌子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行,哎我非要做給你看”,那我這不就落入圈套了?

    好你個衛莊,這會兒還想着給我下套。

    這樣一想,我就配合起衛莊道:“是啊是啊,哥哥你想,夜幕那羣人的手段多慘絕人寰你也是知道的,萬一你可愛的妹妹被逮住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呢。”

    說完我轉頭想和衛莊對一個合作愉快的眼神,卻見他竟有些驚訝地看着我。

    啊?不是說好的嗎?怎麼看樣子你不太滿意?

    衛莊:誰和你說好的。

    韓非苦苦哀求:“紅蓮啊,你就幫哥哥這個忙吧。你又聰明又機靈,肯定能夠躲開夜幕的。”

    哎你瞧這高帽子給我戴的——你他媽給我摘下來。

    我挑着眉毛,將雙手環在胸前以防他再度抱我手臂,且用一副不太信任他的表情將他瞧着。

    見我不爲所動,韓非摸着下巴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好點子一般眯着眼睛滿臉壞笑地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與我道:“我聽說最近市面上有個叫江南笑笑生的,寫的文章特別受人追捧,不如改日我也買幾冊回來大家共賞……”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我卻大爲震撼,立刻深吸了一口氣就是一個戰術後仰。

    片刻,我瞪着韓非,極爲無奈地邊點頭邊道:“行,韓非你行。我幹還不行嗎。”

    韓非拍着我的肩,笑得十分良善:“我就知道紅蓮最好了。”

    我:“滾。”

    沒錯小夥伴們,我被人威脅了,而且威脅我的人正是我親哥韓非。

    如你們所想,這個江南笑笑生,正是不才在下紅蓮公主我。

    之前不是被韓王關在宮裏不給出來麼,由於我高超的時間管理技巧,我在想辦法逃出來的同時,甚至還抽出了點空閒時間進行創作,把韓非啊張良啊衛莊啊他們幾個的故事加以改編,寫成了蕩氣迴腸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我本來只是想着讓小珏子給我想辦法去投稿,結果沒想到一經面世廣受喜愛,甚至最近因爲我不常更新,都有人催文催到書館了。

    但這事兒除了小珏子,我沒讓任何人知道,而小珏子的嘴我是信得過的,她沒道理告訴韓非啊。

    韓非:我用腳底板都知道是誰寫的。

    當然,我不能讓這件事繼續擴大下去了,若是讓衛莊知道我在背後編排他,我離鯊齒梳頭的日子就不遠了。

    是以爲了及時止損,我只能違心地答應韓非的鬼要求,進宮調查潮女妖的情報。

    午後的陽光有些晃眼。

    不過此時晃眼的不止是陽光,還有我眼前的這個人。

    我沒想過我居然真的能遇上這段劇情。

    送劍啊友友們!小四名場面再現!

    還是在那株我發誓要遠離但一直失敗的花樹下,衛莊真的把紫女大姐頭的練劍送到了我手裏。

    啊這,我該是接呢還是不接呢?

    所以有沒有存檔功能讓我存一下啊,作爲一名資深的橙光遊戲玩家,這種顯然會改變屬性數值的分差點肯定要存檔的呀,這兩種選擇一定會導致某種不同的結局走向。

    讓!我!存!檔!

    當然,存檔肯定是沒有了,是以我在心中盤算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什麼定論,最終爲了不讓衛莊頓在那裏的動作更加尷尬,我還是善良地選擇接下了那把劍。

    然後我問他:“那紫女姐姐現在用什麼武器?”

    他瞥了我一眼:“不用你管。”

    對於他這種挑事回答我都已經習慣的差不多了,是以我壓根沒理他,捧着那把劍在那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劍……好他媽重。

    這個年代流行用青銅鑄劍,普通的劍就很重了,結果這練劍一節一節還都是能伸縮調整的,在用料上就比一般的劍更結實,重量上也就可想而知。

    這劍別說讓我用了,我就是站在這兒拿一會兒,明兒我手也提不起筷子。

    於是我試探性地想和衛莊探討一下這個問題:“那個……我能不要嗎?我更喜歡正常的劍,這劍也太重了吧。”

    衛莊斜乜着我的眼神裏明明白白的寫着,希望你不要不識擡舉。

    某些方面我是個不達目的不放棄的人,比如在這件事上。於是我開始和衛莊磨:“不是大哥,我不是不喜歡你送我的東西,只是這禮物吧也得看我需不需要啊,尤其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我……”

    衛莊一挑眉:“你不需要?”

    我被他的問題噎住片刻,隨後嘆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這個軟劍我估摸着用不習慣。”

    “所以我教你。”

    “啊?”

    我懷疑我聽錯了。

    衛莊剛纔說什麼來着?他說他教我?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

    我弱弱地舉起手:“我,我拒絕可以嗎?”

    衛莊白了我一眼。

    “你現在不能保護任何人,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如何與夜幕對抗?”

    我心說我不需要保護啊,反正我有角色光環。

    如此想着便脫口而出:“我有……”

    然而我還是足夠聰明的,剛說了兩個字就覺得不對,立刻收住後面的話,迎着衛莊“說下去”的目光眨了眨眼,繼續面不改色地道:“你們吶。”

    聽我這樣說,衛莊突然背過身去,過了片刻才道:“沒有人會永遠保護你。”

    啊的確我承認沒人能永遠保護我,但角色光環能。

    衛莊與我道:“如果你要在流沙立足,這些你必須學會。”

    我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問他道:“是你想讓我學會,還是我哥拜託你讓我學會?”

    就見衛莊的背影微微一頓,然後我聽他問:“這很重要?”

    這當然很重要!我要確定一下,如果是你受韓非所託教我,那大家都是不情不願,可以商量着適當放水,但要是你自己想教我——等等,他爲什麼會想教我?

    聽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衛莊又轉過身來看着我。

    他的瞳孔顏色本就比尋常人要淺些,平時用那雙細長眼睛看人的時候總帶了幾分刻薄,然此時他的眼神卻散去銳利與冰冷,在陽光的暈染下亦帶上了些許溫度。

    他本就生得極好,加之氣質絕佳,如此情狀此時站在這裏的若是真的紅蓮公主,只怕當真心動。

    也曾眷戀過宮中驚鴻一面,不想竟擾亂了半生思念。

    可惜我不是紅蓮。

    但有個問題我很想替紅蓮問問。

    “我想問你件事。”我緩緩地擡眼看向他,“如果有個女孩子在她最好的年紀與你相識,又跟了你很多年,你會怎麼樣?”

    衛莊蹙眉,顯然在說,什麼怎麼樣。

    “呃……我再展開說說。”我回憶了一下赤練和衛莊之間的愛恨糾葛,儘量用旁觀者的語氣來敘述,“你救過她,也有過很多共同的回憶,而她也無條件的信任你。”

    最後我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而且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

    衛莊沉默。

    這樣的沉默讓我惱火,我突然間就替赤練覺得不值得,再開口說話就沒那麼客氣了:“我猜你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吧。”

    衛莊看着我。

    “那我還真是替她遺憾。”我哼了一聲,“怎麼就喜歡了你這麼個人。”

    “你說什麼?”衛莊眸中的溫度一掃而光,轉而又換上了冷漠,“你說的是誰。”

    那樣的眼神讓我心中頓時有了答案——至少,是此時此刻我覺得的答案。

    我兀自點了點頭,又擡眸扯出一個笑,道:“沒有誰,我只是——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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