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腰間甩出練劍,一邊心說不必吧,爲什麼是殺氣啊,只是過三招而已,難不成你想在三招內把我幹掉?
幹掉了我你們去哪再找個冤大頭付這五萬金呢?
對面的招式驟然發動,手中青銅鏈向我打來,我側開身一避。然而他早就料到我有如此反應,手臂一動,那鏈子便自後向我襲來。
鏈子那頭是帶有銅球的,以他加了內力的甩法,但凡被擊中,不斷幾根骨頭可是難以罷休。
我急忙閃身躲避,那銅球擦着我的手臂飛回,便就覺得有些疼了。然而還未到那人手中,銅球再度轉變方向,直直向我而來。
一味躲閃自然不叫過招,何況我想快些結束這場戰鬥。是以避無可避之下我將練劍一擰,使之變得堅硬,迎着那銅球就是一擊。
球被我打向一旁,幾棵竹子瞬間倒地。而我也沒撈着什麼好,對面的力道霸道,差點將劍從我手中震脫出去。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那人的速度突然加快,而且他又不知從哪甩出幾條鎖鏈,一時間讓我應接不暇。
我一邊瘋狂揮劍抵擋一邊心想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幹嘛啊這是,真的把我往死裏打。
邊打邊退之時我的氣勢就已經不如第一招了,我一直都屬於快攻型,長期的消耗是我耗不起的,所以我纔會和李秦風將賭局定在三招。
畢竟再打下去我人可能就沒了。
然而沒想到俗話說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的對手就企圖以其極快的武功招式,瓦解我在短時間內結束三招的想法。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人極容易疲憊,爲了應對他那天殺的速度,我腦中的那根弦始終緊緊繃着,一絲一毫也不敢鬆懈。
然而弦繃久了就容易斷,與我而言,此時此刻我腦中的弦已經臨近崩潰。
突然間我的肩膀處傳來一陣疼痛直抵腦海,低頭一看才知,那銅球之中還有機關,此時正是一枚尖銳的暗器扎進了我的肩膀。
我怒將之拔了出來。
還剩一招,那人見我站得穩穩的,顯然是覺得自己丟了顏面,當下使出的招都是帶了殺意。
我也動了怒,心說今天這一千斛紅珊我必須拿到手,一邊將生平所學之術統統使了出來,也不管章法不章法,只要能將他的進攻擊退就行。
竹葉翻飛,我站定之時,手中練劍與他的鎖鏈纏在一起,算是平局的局面。
但我還站着,只要我站着,我就贏了。
正當我要收劍向李秦風說話之時,卻聽衛莊突然喊了句“小心”,便覺右臂一軟,強大的衝擊力將我手中的劍震的飛出去,而我自己也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
眼見着就要摔倒,我忙伸手抓向一旁的竹子,喘了好久才擡頭,狠狠地看向一旁的李秦風,道:“鐵以爲信,血以爲義的鐵血盟,就是這樣講究信義的嗎?”
聽罷李秦風面色一變,當即呵斥:“還不回來?”
那人垂着頭退了回去,此時我竟發現李秦風對着我的神色有些不一樣了。
片刻,他右手一揚,我下意識伸手,便有一樣東西落入我手中。
那是一把扇子,我尚未來得及打開看,李秦風就道:“第四招是我欠你的,日後你若持此扇來清風谷尋我,我可以替你辦一件事。”
好傢伙牛逼啊,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十日後,我來收取五萬一千金。”
走好了您內。
待鐵血盟的人都走了,竹林中復又恢復方纔來時的寧靜幽深。
直到這會兒我才鬆了口氣,渾身的痠痛都涌了上來,我擡手招了招衛莊,哭喪道:“扶,扶我一把。”
疼,可太他孃的疼了。
衛莊緩緩走過來,眉毛在臉上都快打成一個結,他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不錯,沒死。”
大哥你這會兒能不能不擠兌我了?
正這樣想着,忽得覺得身子一輕,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被衛莊公主抱了。
我緊緊閉上了雙眼。
太丟人啦衛莊,你不覺得丟人的嗎?
我捂着臉道:“放我下來。”
衛莊不理睬我,依舊大步流星:“重傷了就閉嘴。”
我:“不是啊,劍沒拿。”
衛莊:“……”
到郡守府的時候,正巧碰上端木蓉回來。
彼時她看我們倆的眼神中,充滿了“我就知道你倆都問題”的意思。
世間社死瞬間大抵不過如此。
我意圖極力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我可以解釋一下。”
端木蓉:大可不必。
我將我的想法挑了一些和端木蓉說,順帶問了她一個問題。
待那問題問出口,端木蓉好奇地瞧了我一眼,道:“我雖不明白殿下究竟想做什麼,然殿下既如此說了,我自然會幫殿下。”
“多謝。”
“在此之前。”端木蓉笑了笑,“還是容我替殿下包紮一下傷口吧。”
此事她不提倒也罷了,這一說我就覺得我的肩膀疼得像快掉下來了一般,立即垮起個小貓坯臉,可憐兮兮地看着端木蓉,嚶嚶道:“輕,輕點兒啊。”
衛莊哼了一聲。
我猛地回頭衝他嘶牙。
待包紮好了傷口,東方已露出幾分微白,我們三個竟是累了一晚上誰也沒睡。
我打了個呵欠:“我困了。容我先睡兩個時辰,你們誰跟我一起睡?”
端木蓉用詭異的目光瞪了我一眼,隨後又將目光移到衛莊臉上。
見她對我的話甚是有誤會,我急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的意思是時間上一起睡,空間上各睡各的。”
端木蓉掩着嘴笑,衛莊覺得無聊,撇開了臉。
鐵血盟不愧是當前設定中最有錢的組織,辦事速度快的令人佩服。
而韓非那邊說是略施小計,又捅了幾個小貪官的窩,查抄了全部家當,再經過他的遊說,讓韓宇也出了些錢,替我湊齊了五萬一千金。
然後韓非在來信中言辭切切地與我說,他幫了我這樣大一個忙,讓我記得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請他喝酒。
我怒摔了竹簡。
端木蓉正巧走進來,見我怒容滿面的模樣,噗地笑出了聲。
我嘆氣道:“我家兄長不成器,端木姑娘見笑。”
端木蓉問我:“是韓非公子麼?”
“是啊。”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端木姑娘來,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端木蓉反問我:“何以見得定是好消息?”
“倘若又出了什麼要緊事,端木姑娘斷不會有這樣好的心情與我開玩笑的。”
聽罷端木蓉一點頭,道:“的確如此。殿下,紅珊已到。”
“太好了。”我笑道,“如此一來,疫情也終於可以得到控制了。哦還有,方纔早些時候縣丞將邙城所有大夫的名冊都送過來了,過會兒你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吧。”
先前我們推測,內奸大概率就出在這羣大夫之中,所以才下令讓所有大夫都來登記身份信息,對外宣傳是爲了能夠統一調度現有資源。
“說起來,我說的那件事,端木姑娘研究得怎麼樣了?”
端木蓉道:“已配製好了,這就叫人投入軍中使用。”
我略一點頭,道:“切記,此事必須做得萬無一失。”
正值此時,就見衛莊從外頭走進來。今日也是奇怪,平日裏就算他再怎麼爲人冷漠,至少是要與我們稍稍打一打招呼的,然而現下他瞧見了我們二人,竟是連一個點頭也沒有。
我正準備批評他沒禮貌,卻忽得發現他臉色不大好,眼底下的烏青快趕上章邯了。
章邯:你禮貌嗎?
於是我將他叫住:“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啊?”
衛莊看了我一眼,淡淡然道:“無事。”
“哦。”我選擇相信他,“定是最近操勞,今天下午給你放假。”
結果,在我如此好心的安排下,衛莊屁話沒講,也沒怎麼理會我,徑直就往自己的房間走了。
我被他氣得噎了噎。
不過想着他反正性格如此,我太計較反倒顯得小氣,於是深吸了兩口氣,再心裏默默唸了幾句大悲咒,便也就恢復了好脾氣。
卻不想端木蓉又在一旁笑我:“殿下與衛先生當真有趣。”
我尷尬地衝她一笑,道:“哪裏有趣了。”
“我師父曾說千萬不要愛上一個以劍爲生的男子,我不明白師父爲何會這樣說。”
emmmmm,其實我覺得你師父說得挺對的,不過你師父應該也不會想到最後你完全不聽她的話,徹徹底底將真心交給了蓋聶吧。
眼見端木蓉滿臉都是求知慾,我吞了口唾沫心想不是吧不是吧,這小妞該不會是要我來給她解釋吧?
想到這裏我急忙擺手道:“這個……其實我也沒喜歡過人,我也不知道。”
“啊?”端木蓉不敢置信,“您與衛先生關係這樣貼切,竟也不是我想的那種關係?”
我:?不是,你想的哪種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