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很難嗎？”莫莉安只參加過這個世界的初級廚師考試，考試內容很簡單，賽後的狀態也很輕鬆。
科羅艾揉揉眉間，很頭痛的樣子，“還好，就是捱打比較痛。”
“嗯辛苦了。”莫莉安撓撓頭，搜腸刮肚也只憋出了那麼一句安撫的話。
科羅艾毫不在意地笑笑，這一笑卻又扯到了臉上的傷口，讓他倒抽了一口氣，“啊，果然還是好痛，走吧，我們去把之前的那些東西都賣了順便買點傷藥。”
莫莉安毫無異議地點頭，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你好乖哦，這樣真的很容易被賣啊。”他又笑了起來，雖然盡力剋制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牽扯到了傷口，一邊笑一邊呼痛。
莫莉安：“……你再說我就把你抓去賣掉。”
“我又不值錢。”他聳聳肩，帶着她穿過熙攘的繁華街道，腳下的路逐漸變得狹窄，他最後拐進了一條昏暗的小巷，敲開了一扇古樸又陳舊的厚重木門。
大門很快被打開，掀起須臾飛揚的塵土，莫莉安擡手捂住口鼻，而後動作很小地左右瞄了一眼。
雖然從外面看起來這裏不像是什麼正經地方，但裏面的裝潢卻意外地規整，貨架上的商品擺放得整整齊齊，只是打掃得不及時，看着也積了不少的灰。
堆滿了空酒瓶的櫃檯後坐着一個瘦削的小鬍子老頭，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菸，聽見了動靜，纔不鹹不淡地瞥了門口一眼，“貨物都在架子上，有需要的就自己看。”
“老闆日安。”科羅艾相當禮貌地問好，然後把幾個儲物卷軸都拿了出來擺在櫃檯，“我們是來賣東西的。”
“賣東西的……”小鬍子老闆慢悠悠地把煙槍放在一邊，從櫃檯旁的小圓桌上拿起了老花眼鏡，哈了口氣擦了擦，戴上，“我看看，估估價。”
他又摸出一塊小碎花的帕子，仔細地把儲物卷軸裏的東西擦拭着，一邊端詳，一邊小聲地咕噥。
“這個居然是來自迪弗摩忒爾的弩？不過是十幾年前的版本了，現在回收的話只能給你個原材料的錢，還有這個戒指，就上面鑲的那一小點紅寶石值點錢，最多給你一銀，這兩塊皮子倒是完整度不錯……”
他過手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把科羅艾帶來的東西全估好了價。
“1金60銀。”老闆重新撈起了一旁的旱菸，別開了眼，一副‘你愛賣不賣’的高冷模樣。
科羅艾自老闆開始對物品掌眼後就沒怎麼說話，一直到他結束了，才清了清嗓子，“首先非常感謝你能收下我的這些商品，不過賣價我想我們還需要協商一下。”
他捻起那堆物品角落裏不起眼的一截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斷齒，“像這個，鯊蜥獸的牙齒，一直都很受鍊金術師的歡迎的，雖然這個並不完整但至少是可以賣到兩銀的。”
“還有這些。”他又撿起幾朵乾巴巴的花，“噴棘木的花，雖然沒有保存好已經幹了，但是這些一銀幣還是能賣到的。”
“三花蕨、絞架木的藤……”
見識短淺的莫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堆她以爲平平無奇卻被科羅艾說出花來的東西，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原來自己的知識層面是如此的匱乏，同時也對自己的文盲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科羅艾最後給的報價是老闆給出的兩倍，在老闆拒絕給出這個價格後，兩人產生了激烈的討價還價。
見兩人誰也不讓誰，弱小無助又嘴笨的莫莉安只能站在一邊充當安靜的蘑菇，突然回憶起了高中時期自己去服裝店裏買衣服的場景。
高聲的討論漸漸沉了下來，最終還是老闆吹鬍子瞪眼地敗下陣來，“三金幣就三金幣，真是的小小年紀就那麼摳搜。”
他又瞪了笑容得意的科羅艾一眼，佝僂着背去拿來匣子把貨品裝好。
“還沒完呢。”科羅艾向莫莉安使了個眼色，見她傻愣着沒有上前，便長臂一揮把她撈到身前，“這裏還有。”
老闆擡頭看了莫莉安一眼，咋舌道，“我們這裏可不做人口買賣啊。”
“啊不是。”見莫莉安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瞪他，科羅艾急忙擺手向老闆解釋，“是她這裏還有東西要賣。”
說完他又轉頭，雙手合十對莫莉安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不會賣你的啦。”
莫莉安皺皺鼻子，放下狠話，“總有一天我也要賣你，說不定你就是什麼值錢的種族呢。”
“哇。”他誇張地驚呼一聲，“那這樣的話，不用你來，我肯定就自己賣自己，訛到錢就逃出去。”
莫莉安：“”
她卷軸裏的東西要比科羅艾的值錢一些，比他多得來了幾個銀幣。
“給你。”她把錢幣仔細地數了一遍，最終還是強忍着心痛，撥了兩個銀幣給科羅艾，“你的辛苦費。”
畢竟靠她自己，肯定是賣不出這價錢的。
“你比我想象中更圓滑欸。”科羅艾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把她給的銀幣收下來，“這些你留着買喫的就好了。”
說着他又轉身在商店琳琅滿目的貨架上挑挑揀揀起來，嘴裏還不住地嘟嘟囔囔：“要買個結實點的坩鍋”
“你還會煉製藥劑嗎？”見他還買了不少製藥的材料，莫莉安好奇地問。
他斟酌了一小會兒，對她比了個手勢，“算是吧，不過我就會那麼一點點……對了上次給你的那個糖就是我用煉製藥劑剩下的材料做的。”
煉藥的材料做糖？
“難怪那個糖這麼難喫。”莫莉安恍然。
科羅艾蹲下身去扒拉角落裏的商品，聞言笑了笑，“那下次我儘量做好喫一點。”
莫莉安略顯敷衍地‘嗯’了一聲，百無聊賴地在貨架一個個看過去。
她其實沒什麼想買的，日常用的物品沒什麼損耗也基本夠用，好像除了要多準備一些路上的乾糧，她就沒什麼需要的了。
從這家店出來，科羅艾纔到手還沒捂熱的收入就已經去了大半。
“花錢總比賺錢容易。”他頗爲滄桑地嘆了一聲，而後望向看着狀況外的莫莉安，“我要回旅館上藥，然後休息，你呢？”
“我也回去休息吧。”莫莉安又瞄了一眼他白皙的臉上那格外突兀的青紫傷痕，沉思片刻，“你上藥的過程中如果有困難，可以來找我。”
“可能還真要你幫忙了。”科羅艾聞言苦笑，“要麻煩你幫我擦背上的藥。”
果然，捱打的不只有那張漂亮的臉蛋啊。
“不客氣。”她說。
還沒到飯點，但是莫莉安的肚子已經空了，於是在路上她又買了小鎮的特產麪包——據說是用格蘭高地的小麥製成的，喫一個就相當於喫普通的十個麪包。
多飽腹莫莉安沒太大感覺，但是這麪包真是她喫過最難嚼口感最粗糙的了，勉強喫完一個，腮幫子都酸了。
又上了智商稅的當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