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槐下意識閉上了眼。

    但是疼痛並沒有襲來。

    岑槐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被咬,匆忙睜開了眼,擡想看看情況。

    入目是一片深灰色的鱗,大概是因爲雷擊,鱗片全然立了起來,露出裏面猩紅的血肉。

    岑槐猛地退了兩步。

    這麼一退,她便又瞧見了一顆碩大的頭顱,巨蛇張着嘴,露出一對尖利的獠牙,正保持着咬下的姿勢,一動不動。

    岑槐小心地盯着巨蛇,她腳步極輕地圍着它轉了半圈,然後壓低了聲音:“系統。”

    她大着膽子,伸手碰向了巨蛇。

    入手是很奇怪的觸感,並不像鱗片般光滑,反而粗糙得令人咋舌。

    岑槐奇怪地又摸了一把,就看見巨蛇的身影逐漸扭曲,四周的光幕突然劇烈波動了起來。

    她驚慌地收了手,再一擡頭,就看見那泡沫一般的光幕,驟然裂爲了碎片,消失在了空中!

    岑槐緊急退到了譚邊,警惕地弓起了身子。

    她戒備了好幾秒,見沒有新的危機出現,才站直了身子,打量起了四周。

    岑槐看見了一片荒漠。

    那荒漠從遠及近,俱是沙土,看不見一點綠意。岑槐抿住了脣,下意識地扭回了頭,看向了身邊的水潭。

    這麼一看,她便愣住了。

    水潭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消失了,她身後的巨蛇也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一株巨大的,枯死了的樹。

    大概是因爲風捲了大片的沙土,這株樹的根系露出了大半,虯枝盤繞,像是一條條細小的蛇。

    岑槐反應了過來。

    她蹲下身,擡手摸了摸地上的虯枝,低聲道:“幻境。”

    幻境窺心,她跌入龍穴時見到了蛇,對蛇的恐懼暫時壓過了一切,於是便在幻境中窺見了蛇羣。

    岑槐皺起了眉:“這幻境是怎麼破的?”

    要破幻境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從內打破。進幻境的人自己領悟,滿足了幻境規則,從而脫身離開。

    另一種則是從外破陣。擊碎幻境的陣法,或者拿走提供幻境能量的物品,都可以徹底打破幻境。

    她剛剛一張雷符丟下,但是巨蛇卻還是追了上來,足可見她壓根沒能自己破陣,反而是觸發了幻境的殺機。

    那幻境被破,只能是第二種可能。

    龍穴裏有什麼東西可以支撐幻境的運行?

    唯有龍丹,只有龍丹。

    岑槐的呼吸不自覺急促了起來。

    龍丹被人取走了?

    但是進龍穴的只有她一人——

    不,不對!還有那條黑蛇!

    岑槐眼睫猛然一抖,她伸手調了一下原書,緊急翻了一下劇情,想找到龍丹的具體位置。

    但是她瞧來看去,也只找到了一句相關描寫——

    在祕境裏轉了整整三天,謝凌終於撐不住倒在了地上,暈厥了過去,等再醒來,便看見面前立了具巨大屍骸,在骸骨之中,放着顆暗金色的龍丹。

    岑槐深吸了口氣。

    這根沒寫有什麼區別?她壓根沒法快速找到這地方,來確定龍丹是否真的被拿走了。

    她擡手揮散了投影,系統察覺到了點不對勁,飛到了她肩膀上:“怎麼了?”

    岑槐低聲道:“你確定男主真的死了?”

    謝凌有蛇妖血脈,怎麼會輕易淹死江中,剛剛那條黑蛇會不會就是——

    系統不滿道:“當然。”

    它解釋道:“我連他的神魂氣息都檢測不到了,纔會判斷他死亡。”

    神魂都檢測不到,謝凌顯然是已經身死道消了,那闖入龍穴的,只能是其他蛇妖。

    岑槐有些失望。

    她還期待着謝凌沒死,系統解除和她的綁定,從此她無事一身輕呢。

    但是既然它不是男主,那她還是得做這個找龍丹的任務,並且祈求之前的猜測是錯的,那條黑蛇只是意外破壞了陣法,而不是拿走了龍丹。

    岑槐嘆了口氣,她在地上做了個簡易的標誌,然後隨機選了個方向,大跨步走了過去。

    書裏沒提龍骸的具體位置,那她便只能硬找。

    這祕境空曠,沒有一點標誌物,岑槐怕自己兜圈子,隔一段路便會做個標記。

    但是即便如此,在岑槐堆下第十三個小沙堆的時候,她還是看見了不遠處的枯樹。

    岑槐低聲道:“走回來了。”

    她皺了眉,盯着枯樹看了好一會兒,還是站起了身,挑了個從未走過的方向,再次出發了。

    然後在她走到腿腳發麻的時候,岑槐再次看見了那株枯樹。

    岑槐深吸了口氣。

    她擡頭盯住了枯樹,然後邁了步,慢吞吞地走到了樹根邊,蹲下了身。

    她走了兩次都會回到這裏,那麼原書男主呢?他是不是也一樣兜過圈子,最後暈倒的時候,是不是就在原點?

    男主暈倒前沒看見龍骸,醒來才瞧見的巨龍屍骨。說明龍骸大概是被藏了起來,

    系統有點迷茫:“你在做什麼?”

    它有點擔心,怕岑槐摞挑子,又不敢明問,只好小聲道:“你不找龍丹了嗎?”

    岑槐沒應聲。

    她圍着枯樹轉了好幾圈,然後停在了根系最多的地方,伸手戳了一下地面。

    砂礫鬆軟,岑槐很輕易地便將手指插了進去。

    她試着撥拉了兩下沙土,就察覺腳下有什麼東西在滾動。岑槐下意識低了頭,然後她猛地往旁邊一撲,連滾帶爬地退了好幾步。

    她剛剛那幾下像是打破了枯樹的平衡,原本一直欲倒未倒的枯樹終於緩緩地歪向了一側,揚起了大片沙土,也露出了根系處的一個小洞。

    岑槐小心地靠了過去。

    洞口只有一人寬,裏面漆黑一片,看不見底。

    岑槐皺眉看了一會兒洞口,然後低聲道:“系統。”

    系統茫然地飄了過來。

    岑槐一把抓住了系統,將它扔進了那個洞口裏。

    系統尖叫了一聲,身上的白光將那個洞口照得透亮,然後光亮漸小,到最後只剩下了一點。

    看來這個坑並不是特別深。

    岑槐跟着跳了進去。

    她跳下時的動作太大,沙礫被帶着滾了下來,帶起一片灰塵,岑槐下意識閉了眼睛,又怕洞穴裏有危險,勉強掀了眼皮。

    然後她剛一睜眼,就察覺一陣劇痛——洞穴已經到了底,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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