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老爺子站着，雖然年紀大了，可身姿依舊挺拔，拄着龍頭金絲柺杖，渾身都透着上位者的威嚴。
他目光沉沉，落在厲琛的身上，“恢復得怎麼樣了？”
厲琛低聲道，“都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厲老爺子咳了一聲，“這次的事故，是意外？”
厲琛那雙狹長的雙眸，眸光微轉，隨即雲淡風輕，“爺爺覺得是，那就是。”
語氣，有幾分嘲諷的感覺，夾雜着質問。
厲老爺子聽罷，臉色一沉，“不然你還覺得是什麼？”
話語中隱隱有幾分不悅。
“意外還是人爲……”厲琛嘴角噙着冷漠疏離的笑意，“我還不確定，爺爺不如去問問大伯。”
厲老爺子沉默許久。
空氣中，滿是死寂，雙方目光交匯，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
許久，厲老爺子終於開口，“好了，不要再說了。”
厲琛薄脣微揚，“爺爺，您想要讓我怎麼做？”
厲老爺子聲音如冰，“厲家在商界摸爬滾打幾十年，有仇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因爲這件事就藉機懷疑你的大伯。”
有些事情，不必追查得這麼清楚！
厲琛那張蒼白的臉上揚起譏笑，語氣微涼，“這恐怕，由不得您。”
他有自己的做法，老爺子卻想要維繫家族的平衡。
厲老爺子目光中帶着晦暗不明的意味，“我已經把海外的新公司給了你，這件事就此翻篇。”
厲琛並未答話，而是側眸看向窗外，“一山不容二虎，您比我更懂這個道理。”
半晌，厲老爺子纔開口，“你沒有生命危險，就別追究了。”
厲琛挑眉，“不可能。”
說得很堅決，絲毫沒有反駁的餘地。
厲老爺子緩緩站起身，“算了，我的話你也未必聽，但是我要和你說一句，現在三方制衡纔是最好的。”
如今大房和三房各自佔據一方勢力，是最好的制衡點。
若是厲琛一旦打破，厲氏的局面會被顛覆。
到時候，厲琛是否有本事接住這個盤，未可知。
厲琛勾脣笑了笑，“爺爺是不想打破局面，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殺自家人？”
“殺”這個字眼，他說得很重。
厲老爺子瞳孔驟然緊縮，他眼中的光芒變得凝重而又冷冽起來，“厲琛，有時候不需要把話都說出來。”
太過直白地拆穿別人的內心，不留情面。
厲琛神色淡淡，“與我無關的，我自然不在意。”
言外之意，就是厲傑的事情，已經觸及到自己的利益了。
他撣了撣衣服的褶皺，神色深沉，走出門外。
一向挺得很直的背，此刻也佝僂了半分，鬢邊已經花白，有幾分落寞。
厲琛沒說錯，他確實知道猜到是厲傑做的，只是打心底不願意承認而已。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兒子爲了權利，罔顧法度。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