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問,怒氣明顯。
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紅顏禍水,讓這個逆子連顏面都不要了,打破自己立下的規矩,直接帶將人入了軍營。
陳穆愉這回開口了,他依舊低着頭,“沒帶回來,丟了。”
丟了?
簡單明瞭的兩個字,讓其餘兩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天楚帝看了一眼張德素,後者低着頭,他又只能將視線轉回來。
丟了的意思是,那個女人他沒要了?
也就是一時興起?
這事出乎他的意料,隱隱又有點欣慰。
還知道不能沉迷酒色,也算是還有點分寸,沒有太荒唐。
“真的?”
“兒臣不敢欺騙父王。”
他回得理直氣壯,沈歸舟不是他帶回京都的,現在他也不知道她在哪裏。
天楚帝看着他,想着他既然沒有否認辯解這事,想來也是沒必要欺騙他。
這個想法,讓他冷靜了些,也沒忘記還有個問題陳穆愉沒回答。
他又問了一遍,“她是什麼人?”
暗報上說,那個女人是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曾在羊城之戰中露臉,還上過戰場,看着不是普通人。
暗探過後有查過她的身份,卻沒有查出什麼。
派穆稹前往北疆時,他也跟他吩咐了這件事。
等穆稹到北疆時,那個女人已經不在軍營。穆稹雖有打聽,也沒打聽出什麼。
這也讓天楚帝感覺到這事的不同尋常,比起陳穆愉出征還帶女人,他更關心,這個神祕女人的背景。
陳穆愉終於擡起了頭,看着天楚帝,沒有立即說話。
天楚帝沉眼,“不能說?”
隨着他出口,周圍的氣氛又變得詭異起來。
陳穆愉彷彿沒有感覺到,他猶疑了片刻,“不是不能說……”
說完這句,他又停了下來。
他神情中出現了一絲擔憂,過了一會,才繼續道:“兒臣是擔心父皇的身體。”
他這話聽得一直低着頭的張德素也擡起了頭。
天楚帝腦裏生出了霧水,這說他的事,和他的身體有關係。
剛要呵斥他,眼前靈光一閃。
這是怕氣着他。
看來那個女人的身份當真是有說頭的。
他沉聲命令,“說。”
“她。”陳穆愉迫於壓力,只能道出,“是個土匪。”
沈歸舟睡醒時,已是日曬三竿。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雪夕進來,沒有一點精神。
雪夕關心道:“小姐昨夜沒睡好?”
沈歸舟搖頭,嘆息道:“我是無聊。”
雪夕輕笑,“那可要屬下再給您去找點新的話本子回來。”
她盯着雪夕端來的粥,頹喪道:“我有些羨慕飛柳了,不僅有事做,還有銀子賺。”
雪夕將粥遞給她,“那丫頭前日追的捕逃犯,一個當場斃命,回去後,她被上頭訓了一頓,還扣了一個月的俸祿。”
沈歸舟端着碗,剛想誇飛柳兩句,聽到後半句,趕緊將那句誇獎收了回來。
辛辛苦苦一個月,被罵了還得扣錢,那算了,這差事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飛柳沒做點什麼?”
雪夕溫聲細語,“下值的時候,她守在路口,和訓她那人交談了一番,昨日那人告了假,說是不小心摔折了腿。。”
沈歸舟輕笑,“果然如此。”
飛柳怎麼可能是會悶聲喫這種虧的人。
雖然飛柳這差事沈歸舟不羨慕,可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找點事情做,不然,實在無聊。
她一邊琢磨一邊喝粥,一時想不多就諮詢雪夕的意見,“雪姐姐,你說這京都現在有什麼適合我的差事?”
雪夕還真的認真思考,“小姐想做什麼?”
沈歸舟覺得這不是她想做什麼的問題,是她會做什麼問題。
仔細想了想,京都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她想要謀生好像有點艱難。
她嘆息一聲,“唉。”
雪夕詢問:“要不,小姐找個路口支個攤,給行人算上一卦。”
沈歸舟看向外面,“太曬了。”
現在天熱了,太陽也開始毒了起來。
雪夕無奈地笑了笑,“那我們回竹林去住幾天?”
沈歸舟覺得這個建議可以,開始懷念每日能賺五兩銀子的日子,說不定她的那些顧客也在思念她。
“行,等過幾日,我們回竹林去住。”
“好。”
這事定下,雪夕說起了正事。
今日一早宮裏就前往晉王府宣旨,天子宣晉王於東郊行宮覲見,晉王已經動身前往,除了莫焰駕車,未帶一兵一卒。
天子帶了玲貴人前往行宮,明日羣臣休沐。
沈歸舟喝粥的動作慢了下來,咬着調羹輕聲重複,“東郊行宮。”
“是的。”說起這事,雪夕有些擔憂,“姑爺孤身前往,是陛下的意思。”
沈歸舟繼續喝着粥,沒說話。
雪夕等了一會,道:“小姐,要不要屬下派人去查看一下?”
沈歸舟擡頭,笑道:“雪姐姐,你想多了。”
天楚帝召陳穆愉去東郊行宮,多半是問責昨日調軍和北疆那些事。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他們是父子,還沒到要命的地步。”
陳穆愉這爹對他肯定有諸多猜疑,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還不至於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