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穆愉再看到她,眼神都沒變化了。
她翻身進來,反而有些奇怪。
氣色這麼好,昨日那茶他沒喝?
見她盯着自己的臉看,又偷偷暼擺茶壺的地方。
他直接告訴她,“我昨日看到你往茶壺裏放東西了。”
沈小四神色僵住,須臾之後,她眨了一下眼睛,笑着扭過頭來,“那你當時怎麼不說?”
真是個實誠孩子。
彼時天氣有些熱,在外面溜達了這麼久,少年的額頭上冒出了細汗。
陳穆愉看見了,倒了一杯茶給她,“我覺得你不會想毒死我的。”
小屁孩的眼睛太好看了,好看到沈小四看着那雙眼睛,手比反應快,將茶接了過去。
看來這三年禮沒白送。
陳穆愉在旁邊坐了下來,小小年紀,身上已經有了控場的氣場,“我不會跟你出去玩的。”
肯定的語氣直接將沈小四還沒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茶有點燙,她沒有立即喝。
她在他旁邊坐下,順便將茶杯放下,湊近他道:“我有一匹汗血寶馬,你想不想去騎?”
陳穆愉將視線轉向她,過了一會,肯定道:“不想。”
沈小四在心裏冷笑一聲,小屁孩,她都看到他眼裏寫着想了。
“你是不是不會騎馬?”
陳穆愉沒說話。
沈小四眼睛一亮,“真不會?”
陳穆愉被她這個反應氣到了,高傲地轉過了頭。
若不是他這幾年身體不好,母后不讓他學,他早就會了。
沈小四像是發現了寶藏,誘惑他,“沒關係,我可以教你,我跟你講,我騎術可好了。”
陳穆愉微微擡起了下巴,絲毫不心動。
他這個反應刺激了沈小四。
“你不信?”
陳穆愉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書,翻到了之前看的那一頁,瞧着上面的字,道:“我不想騎馬。”
沈小四心裏呵呵了兩聲,說得有點渴口的她將已經放涼的茶端了過來,一口飲盡。
放下茶杯,她繼續勸說,“真得不想?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我只會在京都待五日,到時候你想學,也沒人會教你了。”
陳穆愉看書的眼神一滯。
沈小四腳又晃盪起來,“他們是不是都不願意教你騎馬?”
陳穆愉捏着書的手握緊了一些,沒有挪動視線。
沈小四又湊過去,“我包教包會。”
陳穆愉依舊不爲所動。
屢戰屢敗的沈小四也不氣餒,繼續用言語蠱惑着他。
聽着她叨了一刻鐘左右,陳穆愉擡起頭,問道:“你真的有汗血寶馬?”
沈小四藏住笑意,“比你在馬廄裏看到的那匹還要高大,它跑起來,真的會流血。”
陳穆愉神情淡淡,“我見過汗血寶馬。”
沈小四靜止了一息。
有錢人家的孩子,有見識。
陳穆愉提出條件,“我要先看到你的馬。”
沈小四眼睛順反各轉了一圈。
陳穆愉告訴她,“明日這個時候,我不用讀書。”
陳穆愉默認。
沈小四又撿了個梨子,咬着從窗戶上翻了出去。
翻過牆頭,她吩咐林時,“去修哥哥家,把那匹汗血寶馬牽出來。”
梨子啃完,見太陽實在太大了,她準備回去先睡一覺,等太陽落了,再出來玩。
吏部尚書府離她住的小院不算遠,走過兩條街就到了。
剛進院子,她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
經常喫撐的她,也沒當回事。
可走回房間,洗了個臉,在牀上躺了一會,這點不舒服好像變重了。
跑了一趟茅房回來,想要喝杯茶,茶到嘴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她快速放下茶杯,給自己把了一下脈。
靠,小屁孩陰她。
她盯着茶,覺得不可思議。
孃的,他一個皇子,竟然還特意留着隔夜的茶,摻在新茶裏重新煮了,等着她來!
她就說,他那種人喝的茶,怎麼還泛苦呢。
這麼熱的天,也不知道昨日那茶餿了沒。
都快她昨日喝得太快,沒能品出來。
她差點捏碎了茶杯,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老頭子說得沒錯,長得好看的東西和人,都很危險。
很好,舊仇沒結,又添新恨。
隔日,沈小四遵守約定準時出現在窗邊。
陳穆愉正坐在那裏下棋,表現一日比一日沉穩。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將視線挪到了棋上。
沈小四臉上笑得十分開朗,翻窗的動作也是一日比一日流暢。
她跟在自己家一樣,十分自然得又在旁邊果盤裏撿了個海棠果,在棋盤上掃了一圈,撿了一個白子擺上。
陳穆愉擡眼有些詫異。
沈小四坐了下來,“該你了。”
陳穆愉遲疑了一息,“放下棋子。”
沈小四沒有思考,又撿起一顆棋子放下。
兩個海棠果喫完,棋局以和棋結束,沈小四對陳穆愉刮目相看。
年紀不大,棋下的可以。
陳穆愉看着棋盤,心中想法和她差不多。
她將果核扔掉,直入主題,“馬我帶來了,就在後巷,看去?”
她的語氣像是想結隊的頑童,又像是誘拐孩子的人伢子。
陳穆愉眼裏閃過意外。
她直接牽起他的手,將他拉了起來。
“放心,今日我一定教會你騎馬。”
她是習武之人,人不大,力氣不小。陳穆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拉到了窗戶邊。
她翻窗的動作一氣呵成,人站穩時,手已經伸到了陳穆愉面前。
陳穆愉沒伸手,他從來都沒有答應他去,而且翻窗這種事,有失禮儀,他不可以做。
沈小四沒探究他的想法,直接趴在窗臺上,拉了他的手,將他往前一拽,“快點。”
陳穆愉被她拽得差點磕在窗臺上。
他抵着頭,深吸了一口氣。
沈小四見他行動遲緩,問道:“窗你也沒翻過?”